现在,就连他的面貌,我似乎也记不太清了,他到底是我什么人?

8

顾璟川静静地坐在妻子的尸身旁,迟滞了许久,终于泪如雨下。

苗疆的巫蛊之术,可令尸身移魂,蛊虫侵蚀的代价会让人痛苦万状,他一直都知晓。

可他没想到,他只是纳个妾室,夫人却对他如此决绝。

他握着沈容音寒凉僵冷的手指,贴在自己温热的面上,心痛一阵阵袭来。

顾璟川是庶出,曾亲眼看着小娘被主母折磨死在自己面前,自以为此生已经冰冷无情,只有利益。

可在这一刻,他明白了什么是撕心裂肺,冷痛彻骨。

“为什么,为什么你宁可承受锥心蚀骨之痛?也要离开我?”

过了良久,他才猛然抬起猩红的眸子,想起来夫人曾经一本正经地对他说:

“其实我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如果你负我弃我,我就会回到原本的世界,与你永不相见。”

那时候他总以为是女儿家情肠,说的些玩笑话,便也附和着应允。

“容音,我发誓,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永不相欺,不相负。”

顾璟川低头,自嘲地落泪。

“原来,这就是你永远消失的方式。”

“你宁可承受痛苦而死,也不愿意留在我身边了,哪怕只是逢场作戏。”

他的夫人当真从未变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厢,整顿好衣裳的赵素素也姗姗来迟。

当她看到主母的尸身时,先是失声惊呼,紧接着紧紧捂住了嘴。

她不知道该窃喜,还是该悲叹。

毕竟在她眼里,这位主君亦是一位凉薄寡情之人。

她自小就被人牙子卖进府,服饰顾家祖母,奴颜婢膝,谨小慎微,终于在十六岁那年,博得了老太太喜爱,将她献给小侯爷做通房。

柔情蜜意,蓄意引诱,她终于怀上孩子。

原以为自己可以从此摆脱奴籍,扶摇直上,可是她心心念念视为救赎的男人却对她说:

“我与夫人伉俪情深,不可能再容下第三个人存在,我会拨几个人伺候你,从此你住在这处别院,绝口不可对人提及是我的外室。”

这回答犹如晴天霹雳,赵素素咬紧了下唇。

彼时她已经怀上他的孩子,他却丝毫不顾及她一个女子的名节,将她孤零零扔在这里。

无媒苟合、未嫁失节,几座大山就足以将她压倒。

万幸的是,她一直在府里见惯了人情琐事,那些刁难都没能击溃她,她安安静静待产,终于在临盆之前想了个主意。

赵素素买通了小厮,让她去通知侯爷,自己难产。

实则就是要引他过来看她。

她很清楚,男人对某种第一次献给自己的女人都会倍感骄傲,无论是初为人夫还是初为人父。

这一点,即使他的夫人如山巅明月高不可攀,他对自己这种特殊的感情,也永远不会变。

那一晚,她得偿所愿,生下了一个儿子,看到顾璟川喜极而泣,内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原以为这次一定可以被带回府升为姨娘,可顾璟川却对她说:

“我答应了夫人,要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我永不会纳妾,你和长犀,日后还是在这里住着,我不会亏待了你们。”

他所谓的不会亏待,无非就是给吃给喝,可长犀一日不认祖归宗,她就永远要受人诟病。

她对这个男人的心彻底死了。

后来,她终于决定使出些非人手段,她先是利用沈容音的兄长,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又诱顾璟川到自己床上。

她算准了那位夫人的介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