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经此一役,许岚怎么看待她还不一定。

她怎么有脸?

迟疑再三,梁冰还是没能厚着脸皮找许岚开这个口。

反而是快下课时,许岚走到她实验台旁轻声说了句,“下课后留一下。”

等教室内实验台前的学生鱼贯而出,只剩她们两个人时,梁冰垂着头走到讲台前,像是等待审判的罪人。

许岚是来解决问题的,开门见山道:“我跟梦苓的关系还不错,把你成绩的事跟她说了。你把复核申请表填好,扫描后发给我一份。”

梁冰猛地抬头,“您……”

“梁冰,你和雪舟之间……和你的成绩复核是两回事。”

许岚叫她的名字时,无论是语调还是音量都一如往昔,“最开始推荐你进实验室,也不是你要求我做的,而是我看到你包里的申请表,为了报答你在医院陪床,主动提出来的,所以,心理负担别太重了。”

那张表未必就没有故意的成份在,梁冰无颜以对地低下头,“可是我……骗了燕雪舟。”

许岚的语气依然很平缓,“我也骗过他,雪舟七岁那年来找我,当时我的事业刚起步,导师带我参加一个行业内的高峰论坛,下了演讲台,他走到我身边,周围有人问,这孩子是谁啊,怎么跑进会场来了?我……含糊说是认识的。我带他出去,找了个甜品店坐了一会儿,给他买了一个蛋筒冰激凌,让他坐着吃不要乱跑,然后我说去洗手间让他等我,出去以后,我给他爸爸打了电话……”

“人都是会有取舍的,你只是取了当下你认为更重要的东西,舍弃了他。”停顿片刻,许岚继续说:“这个道理,他七岁时就明白,但十八岁时还是来找了我,是我不配做他的妈妈。”

“反正早就不合格了……”许岚微妙地轻笑了下,带着自嘲,又有释然的意味,“雪舟不让我告诉你,是他开口让我帮你解决改成绩的事。”

梁冰很快意识到,许岚不仅对她没有丝毫恶意,反而是想让她不要陷入到自己的逻辑死循环里。

许岚再次提点她,“人要为自己做过的错事负责任,欠了的要还。”

梁冰牵动唇角,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黯淡的笑容来,“我现在……可能还还不起。”

许岚柔和地笑笑,拍拍她肩膀,没再多说什么。

梁冰接受了这份好意,在许岚的斡旋之下,教务处答应择期和宋梦苓举行网络远程听证,尽快解决梁冰的成绩被无故篡改的事,给学生一个交待。

宋一鸣一直苦于热度不够高,联系了几家推流公司,但手头经费有限,效果并不明显。

闹得不够大,就无法引起足够的重视,每一封实名举报信都必须有回复,但并不是每个回复都代表正义的到来。

盛夏来临,又是一年毕业季。

林眉如愿以偿拿到了硕士学位,拍毕业照那天,日光明净,照耀着她脸上的笑容。

梁冰站在一旁,等她拍完合影才拿着一封联名信走过去,是关于举报唐仞学术不端的情况说明,里面把他将沈恪做的数据强行占为己有,在导师的默许包庇下压榨同门,论文造假等一系列问题详细罗列,长达百页。

林眉毫不犹豫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我还可以去找那个已经离开实验室的师妹。”

她的声音因为充满信心而掷地有声,“她一定会签名的。”

四十八、匆匆

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包括林眉、程朗等在内的十多名硕博在读研究生的联合签名信的举报下,几家主流媒体争先报道了“一个寒门工科研究生之死”的事件经过。

其中不仅有近年来高校圈最让人关注的套取国家基金和项目经费等热点问题,还有打压学生,操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