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周二下午,梁冰下课后回宿舍的路上,身边缓缓停下一辆陌生的车子。

“能聊聊吗?”唐仞降下车窗,朝她眯眼假笑,“上车。”

“就在学校说吧。”梁冰当然不可能上他的车,用眸光逡巡一圈问,“食堂怎么样?”

唐仞不得不同意,找位置停好车后,坐在梁冰对面的不锈钢排椅上。

还没到饭点儿,只有零星的校工在做准备工作,偌大的空间内就他们两个人,交谈声清晰可闻。

唐仞满脸平静镇定,“你就是沈恪的小妹妹吧?”

梁冰略一思索,“周锡年告诉你的?”

其实并不难猜,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唐仞这种人不可能毫无准备地过来找她,肯定事先动用了一切资源弄清楚她的底细,而在他公司实习的周锡年必然首当其冲。

唐仞不置可否,若有所思地沉默片刻,开门见山问:“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总有目的吧。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梁冰端正坐姿,沉住气问:“我想知道沈恪发生事故那天,和你之间发生了什么?”

不待他开口,她先威胁,“别想撒谎,我手里拿到的筹码比你想象中要多得多,万一让我有发现任何自相矛盾的地方,我保证一定会让你后悔没说实话。”

“事无不可对人言”唐仞一副稳如泰山的样子,“那天早上,沈恪跟我打电话,说他正在用刷票软件抢火车票,如果能抢到,他今天就会回家,如果抢不到,最迟也要明天走。我想让他至少把实验结果输出以后再走,他不同意,一直说时间不够,还絮叨叨地说家里的水管冻住了,他的小妹妹在等他回去修,还有什么要写春联之类的……他这个人平时也有点神经质,我就没当回事,只说让他初五务必返校,这是我们之间最后一通电话。”

梁冰眼睛胀痛得难受,咬牙切齿问:“他欠你的吗?你凭什么?”

唐仞没有回答,漠然道:“他做的是氢气环境下的实验,是有发生意外爆燃的可能性。警方给出的结论是排除他杀,不予刑事立案,也就是说剩下的事是民事纠纷,是学校和家属之间的博弈。”

梁冰没接话,燕雪舟强调过很多次,做实验切忌心浮气躁,他心情不好时宁愿不做都不会勉强。他做唐仞论文的实验复刻时,投料同比缩小了十倍,还加了乙酸乙酯浸没的步骤减小危险性,却依然发生了闪燃。

万一沈恪为了赶时间,一旦加大投料或者省略中间步骤,后果都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