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冰沉吟片刻,“我爸妈也是在我很小的时候离得婚,说是感情破裂,可能是因为我爸是货车司机,总是不着家,离婚以后,我妈很快就改嫁了”
燕雪舟没想到她会用揭开自己结过痂的伤疤的方式来安慰他,心尖上蓦地传来一丝难以言喻的酸痛。
“我上小学那年,听亲戚说我妈又生了个儿子,我还偷偷跑去医院看了,一大家子人围着她,应该过得很幸福吧。后来,我爸也再婚了,有了新的家庭。天有不测风云,我读初中时他出车祸走了,我就又去找了我妈,但是她已经不认识我了,知道我的来意后,她说没办法负担我的生活……”
燕雪舟很想制止她这种自伤的行为,却又想借由窥探她内心深处最脆弱的角落达成更近一步的目的,“……后来呢?”
梁冰强行从软弱的情绪中抽离,继续道:“天无绝人之路,我继母家里的哥哥帮了我,他给我交学费,还给我充饭卡,买衣服。如果没有他,我应该早就辍学了,可能在送外卖,也可能在工厂里拧螺丝,反正不会跟你坐在这里吃饭。”
说完,她扬起脸轻笑一声,“有没有觉得好过一点?至少许教授是事出有因……”
燕雪舟轻嘲,“她连离婚协议的事都跟你讲了?”
梁冰看着他的眼睛劝解道:“如果你来这里上大学真的是为了许教授,那就试着站在她的立场上多理解她一点吧。有时候,原谅别人也是为了放过自己。”
燕雪舟明显有些欲言又止,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在她去洗手间时提前买了单。
梁冰还没迂腐到在这种事情上坚持无谓的自尊心,坦然接受了他的好意。
只是,如果燕雪舟不是为了要帮她证伪唐仞的论文,本可以不用这么废寝忘食的。
她看在眼里,没办法无动于衷。
隔了两日,梁冰乘公交去花鸟市场预定为迎审会议室准备的鲜花,定摆台时她特意核对了好几遍,以确保发票的开具符合规定。
回来的路上梁冰看到花店外面有人摆地摊儿卖宝珠茉莉,虽然枝条有些稀疏,但花型很像白色山茶,便花十五块钱买了一盆抱回去,养在办公室的窗台上。
大三下半学期的课程安排不算太饱和,计划性强的学生要么准备考研,要么已经开始寻找校外的实习岗位。
燕雪舟上完课,下午过来时,一抬头就看到了两人桌子的交界处多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