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项工作不需要多么高深的技术含量,就是得不断的弯腰踮脚,遇到通顶书架的最高处的还要踩梯子爬上去,不过好在今天她被分配负责哲学类,这个区的书架是十年前采购的,通体由实木制成,最高处只有两米二,相对轻松些。
梁冰正对照书脊核着书名,忽然间,透过书和隔板之间的缝隙看到对面那双熟悉的眼睛,他歪着头,似乎比平时多了些促狭的笑意。
重重叠叠的书架遮住了他的脸和身体,等她再想去确认,他却不见了踪影,她轻怔,朝过道走了几步,来到那排书架,但没看到任何人。
她又往前找了两排书架,依然不见人影儿。
他像是在跟她玩躲猫猫的游戏,借助书架的隐蔽,总能十分巧妙地在她发现之前逃离出她的视线范围。
她似乎有些失落,终于决定放弃,大脑先一步反应过来身后有人,她像个听见一点点风吹草动的兔子一样飞快转过身,就看到燕雪舟双手抄兜款步走到她面前。
黑色长款羊绒大衣,裤子也是黑的,一身黑将他本就高挑的身形衬得愈显挺拔,图书馆内灯火通明亮若白昼,他的身后是窗外的漫天飞雪,平时总是面无表情的人此刻却眼睛微弯,轻轻挑眉的样子煞是生动。
梁冰看得简直眼晕,低下脸,定了定神。
不待她发问,燕雪舟满脸坦然地打招呼:“这么巧?我来借书。”
她哑然失笑,脱口而出,“你还喜欢哲学啊?”
“不行吗?”燕雪舟环顾一周,理直气壮道:“哲学是一切学科之母,爱因斯坦说的。”
她只好顺着他说:“那你想借什么?这里我很熟的,帮你找找。”
或许真是临时起意过来,燕雪舟难得卡壳。
梁冰并非故意为难他,当然不可能任由包袱掉地上,忙自问自答说:“最近大家都喜欢看中国古典哲学,王阳明的《传习录》只剩最后一本了。”
他被她明晃晃讨好的态度取悦,从善如流道:“那就借这个。”
环顾一圈,四下无人。
梁冰趁他心情好,把握机会问:“比赛选题定了吗?”
其实最后定哪个都没所谓,只是燕雪舟直觉上总觉得这里似乎有点问题,但具体到底是什么,他又抓不住,那种不确定感实在让人厌烦,所以他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她。
他拷问道:“为什么非要做精准合成?”
“感兴趣啊。”梁冰学着他的口吻,“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也是爱因斯坦说的。”
他本只是想逗逗她,“那你求我。”
她在他面前向来能屈能伸,立刻说:“我求求你。”
大概是第一次见求人只在口头上的,燕雪舟不禁气笑了,“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梁冰的手刚好插进兜里,摸到一个硬质东西,是她来图书馆的路上刚拿到拆开的快递,“啊,对了,这个送给你”
燕雪舟看她掏出了一枚银色的雪花挂件,不大,六瓣,小巧玲珑的,做工精致,通体晶莹剔透,质感璀璨如冰。
她仰着头,举起那枚雪花向他展示,露出饱满的额,神色半是温柔半是含笑,灯下的眼眸清澈而明亮,他注视良久
她的确很用心,可这份用心到底是单纯想让他开心,还是只为了哄他按她的意思做?
实在难以分辨清楚。
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是吗?燕雪舟没有接,扫兴地说:“为了让我答应你要做的选题,这么舍得下本钱?”
意识他又想岔了,梁冰稍一思忖,认真解释说:“那天开会之前我就买了,今天才刚到货,不信我给你看购买记录。”
燕雪舟还真就很小心眼儿地低下头看了,购买时间的确是乌龙事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