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着泪意坐在了对方面前。
女人眼珠麻木的转动了一下,就再没有其他反应了,宁水芸握住她干燥枯瘦的手,“王翠霞,我是宁招娣。”
听到宁招娣这个名字,叫王翠霞的女人表情终于有了几分变化,她侧头看向宁水芸,声音嘶哑,“你不用劝我了,我放弃了。”
“因为受伤?还是因为害怕?如果都不是,那……是因为你儿子吧?你觉得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不想连累他对不对?”宁水芸声音很轻的在女人旁边说话,可更像是低语。
床上的王翠霞想点头,可想到儿子冷漠的脸,又摇摇头。
宁水芸见她摇头,自顾自的继续说,“既然不是怕连累儿子,那就是太累了,活着就是受苦,挣扎好像也没什么用,只是更累更无望了,翠霞你一定很累吧,这些年辛苦了。”
像上辈子的她,活到最后只觉得累,可又不断的机械的生活着,用自己心里的那点执念支撑着身体,直到执念破碎。
就如眼前的王翠霞,她的儿子大概是她的念想,但这次受伤让她意识到这些年的爱付诸一空,于是除了无望就是累。
累到不想再去挣扎一下。
宁水芸看着像是对王翠霞说话,又像是对曾经的自己说话。
病床上原本神情麻木的王翠霞听到后面,眼泪无声的从眼角滑落,宁水芸自己眼泪也顺着脸颊滚下来。
卫闵国一看,心疼的就要上去被宋靳一把拽住,全力将人从病房里拖出来。
“你干什么?小宁现在不能哭不能伤心。”卫闵国才不管其他人什么情况,他只担心自己的女人。
宋靳无奈,“卫哥,嫂子有分寸的,说不定是和对方聊一聊也能解开她自己的心结呢?能说出来的苦才不会憋在心里发酵成病,让她和霞姐聊一会吧。”
卫闵国知道宋靳说的对,站在门口看向病房里的人,压抑住内心的担忧,“行吧,但是不能太久。”
宋靳松了口气。
病房里,无论是王翠霞还是宁水芸都没注意到两人的动静,只是无声的哭。
开始王翠霞只是默声的哭,像是一场默剧,情绪崩溃到极点,全身都跟着颤栗却发不出声音,宁水芸知道这样最伤身体,握住王翠霞的手,“姐哭出声来,这里没有别人,你哭出来。”
“呜呜……”
压抑的王翠霞在宁水芸的鼓励下,终于呜咽出声,哭着哭着便成了嚎啕大哭,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对她说辛苦了,王翠霞辛苦了。
所有人都觉得她的付出理所应当,包括她一手养大的儿子,明明是她把屎把尿带大的,可儿子永远在共情她那个吃喝嫖赌的丈夫。
这次在她知道自己当年确实考上了大学,当初不是她无故闹事,于是答应宋家少爷跟大伙一起集体诉讼,可先是他那个禽兽丈夫嫌她惹事狠狠打了她一顿,她向儿子求助,以为儿子读书多能理解她,结果却被儿子们训斥一把年纪不懂事。
那一刻她难以言说自己的心情,可还是坚持想要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没想到会出事,更没想到丈夫和儿子们在她出事后会如此冷漠。
她以前顶多觉得儿子们娇惯了一些,又没吃过多少苦,不理解她也是可以理解的,但当她奄奄一息的躺在病床上,他们不是关心她的身体,她的死活,而是责备她不听劝,当时没抓住肇事司机,害得他们拿不到赔偿。
之后三人再没有过来,包括两个儿媳妇,一次都没有。
她一下子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那种强烈的挫败感,让她连求生的欲望都淡了。
这几日躺在这病床上,她脑子里时不时的冒出来那个想法,不如一了百了。
可眼前的人却对她说王翠霞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