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辈子只活到六十岁。

她刚开口对上卫闵国突然冷肃的脸，到底没敢将这话说出来。

卫闵国严肃的看着她，“以后不许咒自己，避谶懂吗？”

宁水芸犹豫的点了下头。

卫闵国看她这个样子，不知道为何心口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有片刻痛的呼吸都发紧，咬牙看着宁水芸，“我们小宁一定会长命百岁，知道吗？”

宁水芸脑海里闪过上一世被蒋明捅死的画面，又看着眼前郑重无比的男人，眼泪不受控的吧嗒吧嗒往下掉，嘴里却跟着男人念，“嗯，长命百岁，我们都要长命百岁。

卫闵国大手轻轻擦去宁水芸脸颊的泪痕，“傻子。”

宁水芸却朝着他笑。

怎么办？即便违背道德，她也想留在卫先生身边，哪怕只是做个还债人……

卫闵国忍不住伸手去揉宁水芸的脸颊，哪知道张叔歉意的上前，“太太，那女人来了。”

这两天宁水芸已经好几次被喊太太了，只是没时间去在意这个事，这会冷不丁听到张叔又喊她太太，都没注意后面那句，就看向卫闵国，“张叔喊我……你听到了吗？”

“嗯。”卫闵国老神在在的回答。

“嗯？”宁水芸听的满脸问号，嗯是什么意思？“这不合适吧。”

“这不是重点。”

“那重点是什么？”宁水芸被问迷糊了，就见卫闵国伸手指了指车外，宁水芸顺着看过去看到一身局促削瘦的李秀菊，原本松弛的表情一僵，表情冷下来，“我们走吧。”

说着宁水芸主动拉着卫闵国上了车。

张叔见此跟上启动车子，可车子才开出两米，宁水芸看向车窗外十一月还穿得单薄的苍老女人，狠狠闭了闭眼，“停车。”

李秀菊急忙小跑了上来，“招……水芸，你要走了吗？妈……就是来看看你。”

宁水芸深吸气，看着站在车窗前黑瘦、苍老又摇摇晃晃的母亲，将手指几乎捏红了，旁边卫闵国摁住她的动作，“想做什么就去吧。”

男人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力量，宁水芸不由看向卫闵国。

卫闵国朝着她点点头，宁水芸这才放过自己的手，打开车门重新下车，却没理会李秀菊而是走到十米外的自动取款机前，将卡里最后三万块钱取出来一股脑塞进李秀菊怀里。

李秀菊忙要还给她，宁水芸举手后退一步，“这三万块钱就算是断了你对我最后那点生育之恩，别让宁家人知道，拿去做手术吧。”

说完宁水芸上车，李秀菊急的红着眼眶，“水芸妈不是来跟你要钱的，妈不这个意思。”

宁水芸按下按钮，车窗迅速关上，张叔重新启动车子。

直到车子开出很远，李秀菊还站在后面，卫闵国有些担忧的握住她的手，宁水芸难过的厉害，声音哽咽，“我不想理她的，可是看着她又瘦又黑，明明才六十岁却像个干瘪的随时要死的老太太，我就难受，可给了钱我也难受，旁人那么对我就罢了，可她为什么也那么对我……”

想到过去种种，还有昨日发生的事，宁水芸憎恨又厌恶。

可偏偏她憎恨李秀菊又可怜她。

尤其想到上一世再过几个月李秀菊就要离世了，今日大概是她们母女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

她想或许给了钱她还能多活一些日子，可又想关她什么事呢？

这些矛盾的复杂的难以理清的情绪让宁水芸痛苦又挣扎。

都说父母爱孩子多伟大，可她走过的这些年却觉得并不，这世上不是每个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可能因为是女孩就不被爱，可能长得不够出众就被忽略，又或者成绩不达标也要受嫌弃，总之这世上所有的爱都是有条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