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了?”

他声音嘶哑,吐出的每个字都很艰难,“三四天吧。”

“每天都不睡?”

他抚了抚她的腰,“也不是。会熬不住,睡几个小时。”他苦笑,“但是没睡一会就会醒。心里有事儿吧。”

她看向黑漆漆的屏幕。她突然想,这个券商的软件为什么是黑色背景呢。电脑屏幕和黑夜快要融为一体,只有绿色向上的线十分陡峭鲜明。

“为什么会这样?”

“swing trade。”他解释道,“我选错了股票,判断出了问题,被迫隔夜做空,我怕半夜有机会结束订单,只能盯着。我第一次尝试中概股,All in 了我不确信的东西,应该吃这个教训。”

他喃喃自语,像在总结自己的愚蠢,“我情绪有很大的问题,我失控了。其实在第一时间我意识到可能会有问题,一开始只是亏几千块,可我不甘心,就继续寻找机会,又错,我又不服气,再找……直到心态失衡,怎么选怎么错,交易变得无穷无尽,被套住,结束不了。”

“明天我们不去玩了。我来跟俞见成解释。”

他却摇摇头,“用自己的钱交易股票就是上一节会流血的课。这次我花了高额学费,需要学的课程是及时止损。”

“那……我把之前你打给我的钱还给你。”

他笑着摇头,“放心,上半年积累的多,离炸账户还远。”他突然想起什么,眼神下垂,伸手摸了摸电脑前的小鳄鱼,“不知道你信不信……有了它,我交易一直很顺利。”

“那就好。”

“宝贝……”他抬头请求道,眼里有不确信在闪烁,“你能不能再陪我一会。”

“当然。”

他把她抱进座椅。冯栩安靠在他身上感觉很沮丧,乱七八糟的想起对于股票她一问三不知,对他的痛苦感知的很浅薄。她看不懂这背后的复杂,心里空荡荡的,什么也帮不上,很无力。

她无意识的在他胸前轻敲手指,若有所思的神情在黑暗里瞩目。

他突然说,“不要心疼我。我是遭的报应。”

***

纵使 Sarasota 的 Ringling museum 繁花锦簇,黑天鹅浮在水面脖子修长优雅,粉色庭院酷似南法庄园……

今日有个三人组游客混在其中,奇葩又沉默。

其中个子最高的那位像纵欲过度的酒鬼,眼里毫无欣赏之意,有气无力地飘过一张张展览的画作;中间那位身材高挑的女人心事重重,像个忧郁的女保镖;再旁边一位画风突变,呲个大牙研究展品,是中世纪堤坝防洪模拟,抽拉着道具积木放水,防洪,玩的不亦乐乎。

冯栩安手机响了一声,楼清川提醒她开学前记得一起参加一个华人集会。这次参会人员水准较高,律师,医生和会计师较多。不仅手里钱多且人脉瞩目。两人打算在冯栩安山穷水尽前不停寻找投资人,有备无患。

游远稍微瞟了一眼,深呼一口气。他心里吐槽冯栩安的少女心真是瞎乱放置,平时看他的时候眼里温情那么少,但微信的聊天背景却花样百出。他记得他自己的是一个中间有绿色 Q 版鳄鱼的白色图片,楼清川的竟然是绿色美元图。看冯栩安和楼清川白绿色有来有回的聊天记录,他心里免不得吃味。

但是他安慰自己,肯定是正事,他憋住了。

过一会,冯栩安手机上又换了个色。这次是淡黄底色上面躺一只萌萌的蛋黄君。游远皱眉一看,叶亭又是谁?

她拍拍他,“我打个电话。”

“哦。”

冯栩安冲他笑一下,自顾自躲角落里接电话去了。

俞见成贼眉鼠眼观察半天,这才凑过来,“诶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