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下结了冰的水塘像盖了层黑色的幕布。方煜行滚下去后,瞬间被黑暗吞噬。随后传来“啪嚓”一声,冰层似乎被撞破了。

他运气不好,今日白天隐隐有下雪的征兆,天气阴暖,因此边上的冰层薄。他坠落下去砸碎了一小片冰,一条腿瞬间没入了冰水中。只一秒钟,刺骨寒冷从腿部蔓延至全身,他神智尽失,慌张地吼叫起来。

“救命救命啊!”

游远也慌了神,顺着山坡小跑了下去。方煜行一只手扶住冰层想上岸,却按碎了边缘的冰,身子歪进了冰水中。

“你别扑腾了!”游远向他喊,“先抓住我!”

方煜行使劲扑棱着手,够了好几次才抓到游远。岸边跑下来许多人,一起把他拉了上来。

楼清川面若霜寒,站在岸上居高临下看着底下的混乱。游远虽觉得自己做的不对,却丝毫不懊悔。其他人背着方煜行顺着山坡向上走,游远打头先上了堤坝。

楼清川看着游远蔫吧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就给了他一拳。

“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还在这闹事!有什么事不能忍到明天再说!”

游远有点委屈,但还是揉揉脸,走到了楼清川边上耳语了几句。

楼清川闻言脸色大变。恰逢方煜行被背上了岸,他疾速走到方煜行面前。方煜行还没反应过来,面门已经被楼清川狠狠招呼一拳。

他红着眼怒骂,“给我滚远远的。我他妈真是高看你了。”

水塘边一时间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不知缘由,也无人偏帮方煜行。他自知今日做得过分,身上使了力,将扶着他的人甩开了。他拖着湿淋淋的裤腿赶紧上了车。

葬礼上的乌龙被所有人刻意瞒下。 游远带着冯栩安回了京市。

他本想让她在老屋休息几天,可她每日躺到炕上就是默默流泪。游远记得,姥姥走得那一刻冯栩安转过了身,嘴唇在微微颤抖,眼眶里却没有一滴泪。她久久一言不发,直到游远叫人来为姥姥擦洗身子,她才说,她来。

延迟的悲伤更伤身。

回到京市后,她每天都待在家里,游远去哪她就跟到哪里。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不肯自己一个人,眼巴巴等他忙完了才闭眼睡觉。

可时间不等人,事情也不会在人脆弱的时候突然消失。

现在虽然是下午,她已经吵着要睡觉。游远手机嗡嗡震了两声,看来电显示是他手下的黑客。他揉揉冯栩安头发让她等一等,他出去接个电话。

“喂。”

对面沉声道,“你猜的没错,他近期有大量不明资金进入账户,经由壳公司去购买期权。”

“资金来源呢?”

“手段疑似非法。证据还在查。”

“好,重点关注他的券商账户。他可能有其他账户,已经通过抛售垃圾股套现来买期权。帮我都挖出来。”

挂了电话,他回身看了一眼冯栩安。她几根头发乱蓬蓬粘在脸上,呼吸均匀,刚刚睡着。他犹豫了一会,实在不忍心将她吵起来。

他在纸上记录下了一些想法,随后走到床前轻轻问她,最近公司的事情要不要他来协助。

她轻轻嗯了两声,又迷迷糊糊睡过去了。游远锁好门,去了冯栩安公司。

办公室的透明玻璃被灰暗的天空映衬着,气氛格外压抑。

楼清川算是门外汉,对这些金融条款知之甚少。秦新琼越听脸色越差,只听游远问,靳一凡这边是否有异常举动。

“目前没有。但方煜行既然有动作,之后也不好说了。”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截断了几人的谈话。宁瑞轻轻推开门,她身后跟着几位警察。三人均是一愣,游远抬起上身看向门口,心中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