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体验真是新鲜,她还从来没这么怕过谁。

她正自学 Alteryx一个数据分析软件。Cohen 所谓的“讲解”通常只花费五分钟,不知道怎么,他导入数据就没什么问题,轮到冯栩安这儿就一堆问题,满屏的红色需要按个修复。她看英文看的头疼,捏了捏太阳穴,戳戳旁边的楼清川。

“答应我。”她声音难得的泄气,“我们以后一定要做财务 AI。这市场实在是太空虚了。”

楼清川这厮轻哼一声,想起她之前劝自己主攻一般型 AI,“人被告知吃屎会苦,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必须得亲口尝一口屎,才会相信屎是苦的。”

她也学他哼一声,“这么有经验。看来楼博士吃过。”

还有一小时落地纽约,200 个错误是不可能解决的。冯栩安合上电脑,打算睡会。

也不知道为什么,冬日飞机内空调依旧开的极低,机舱内部隐约飘起寒冷的雾气。窗外已经是黑夜,今夜无星无月无云,往天空下面看,飞机刚刚路过华盛顿,城市一派繁华星星点点。楼清川也很纳闷,自己怎么就踏上这冒险的旅程了。

她睡得很快。头部像蜗牛壳一般卷扭着,长直的睫毛一动不动,厚重的大衣随着飞机的颠簸向下坠,刚好砸到楼清川的胳膊上。楼清川还在盯着她的脸,衣服骤然砸到手上还以为她醒了,头像拨浪鼓一样立刻转了反向。他心猛地跳动,就像小时候偷偷弄坏了女同桌的铅笔盒,趁她回到座位前赶紧收拾好塞回她的桌阁里欲盖弥彰。

楼清川苦笑。

他过往三任女朋友,皆出自商学院。第一位算是少年青梅之情,他始终记得她提起伦敦金三角名校时神情明亮的样子,她说未来一定要去伦敦政经上学。楼清川回去偷偷搜索这所学校,惊讶于女朋友的志向高远,被她影响的莫名热血,只怕自己落慢一步。第三任女朋友毫不犹豫的选择去纽约,那里有更好的未来,他微笑祝福,心痛麻木。但回首一看,三位相似的背景,让他莫名染上了些创伤后应激障碍。

可恶的历史总会惊人的相似。有些事情他自己也说不明白,甚至冯栩安有男朋友,有些事情他也不会做。

他闭上眼睛,安静梳理接下来的工作计划,不想让她的钱打水漂。

Vela 的 CEO 是位很优雅的女性,名叫 Erin。公司租在了布鲁克林 Dumbo 附近,办公室不大,二十几人,楼清川对他们的技术研发部比较满意,初步估计有潜力配合他的算法开发。冯栩安看过账目与供应链,发现前期投入的确大,在没有投资的情况下,CEO 应该是尽了很大的力才支撑了三年。一番考察下来,她心里有了数。

此时她才发现自己过去闷头熬夜的日子有多重要。她以为自己还在河这岸等船,原来无意中已经跳到了对岸。这必须要感谢游远时不时的股票实操和财报讲解,她立即锁定了两点可以揪住谈判。

一番寒暄过后,冯栩安直入正题,“Erin,我不喜欢说太多虚假的套词。直接和您讲,您是我们第一个谈的公司,我们奔着谈成来,所以看得仔细些。财报上的应付账款有些瞩目,部分账款拖欠六个月以上,会给你提供的估值打折扣。”

她继续道,“还有这里。关于定制项目研发费这里采用的是资本化,我想这不太合理,调整为费用化以后,利润也会走低。初步估计要下调一百五十万左右。”

她说完这番话,办公室空气突然静默。楼清川没想到她指出的两大痛点听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他也知道谈判桌上不轻易讲优点,便安静靠在一边,看冯栩安发挥。

Erin 只微微一笑,“您也不是第一个来和我谈的公司,但关于研发费的下调点,您倒是第一个提出的。压价一百五十万太多,我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