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她时间已经安排好,很难随时改变。但她想起之前与 Cohen 的两次交锋,心道不妙,还是尽量不要惹这个人比较好。

于是她回复了自己的时间表过去,表明培训之余有时间可以负责一两件事,对方这才停止了邮件攻击。

雇员于她来说是个新鲜的角度,因此她并没有注意到邮件中没有抄送组内其他成员,只想起自己对 Cohen 放下的厥词,本职工作,咬着牙也一定要负责好。在移民国家的生存逻辑和国内不同,她很怕自己无意间影响群体形象,不自觉中断了后人的路。

游远评价,她还挺有社会责任感。换了他,他才不在乎什么形象,得整到这个人叫爷爷才行。

冯栩安只能不赞同的摇摇头。张口欲说些什么,又想到他那个随性的性格,并不是她随便说两句就能改变的,就作罢了。

***

第三学期在忙碌中飞去。

冯栩安寒假过的很规律,只有实习这一件事。现下是中期审计阶段,十二月又是 holiday season,办公室每天很寂寥,但 Cohen 热爱耳提面命冯栩安泡办公室。每日来回 3 小时车程,冯栩安腰酸背痛,没学到什么还把自己身体搭进去一小半。但最让她失落的是,游远元旦要回爱荷华,看望姑姑一家。

冯栩安这才体会到,自己那时要回国没告诉游远,他为何怒火如此大。习惯的生活被打破注定会有情绪,他是愤怒,而自己是失落。游远正忙着做股票交易,最近看起来依旧不顺利,自上次 swing trade 后他好像陷入了什么怪圈,交易时间从以往的半小时到两小时延长至几乎全天。

冯栩安看看表,已经下午两点了。他是六点的机票,行李箱被摊开扔在了卧室里,空空如也。冯栩安叹了口气,去衣帽间给他草率的打包行李。

她一边挑衣服一边发泄自己无处安放的小情绪。看到这件卫衣花花绿绿,丑,扔进去;那件羽绒服像个烤糊的面包,丑,扔进去;这个毛衣的高领紧到看起来能锁喉,扔进去……直到摸到那件经典 LV 黄裤子,她突然坏笑。

丑,扔进去。

游远从办公桌上下来,看到行李箱上乱七八糟横着的衣服。他拎起那条黄裤子,皱起眉。

“诶?这个怎么在这儿?”他拿了出去。

他递给她,“正好,帮我放到快递箱里,明天帮我寄一下呗,有人买了。”

她一脸莫名,“不穿了吗?”

“咳,我这是找代购买的,那人年末把囤货打包售卖了,开出这么个破玩意来。”

冯栩安帮他打包着,“开学的时候你穿过好多 logo 款啊。我还以为你是暴发户……”

“因为这种好卖啊。”他蹲着身子翻弄着,“这种品牌经典款好处理,所以我偶尔也买买。”

他说,“我从高中就开始漂来漂去的。东西太多不方便。扔了太浪费,卖的时候又不想亏太多钱。”

冯栩安靠在岛台附近,安静许久没说话。游远蹲下身,叠她给他准备的丑衣服。

今年的飓风季竟持续到了十一月。随着风离开陆地,雨水跟着海水退潮,袭来寒潮。冬日的阳光不再那么大开大合,略带晦暗照进屋内。一年很快,他们绕了一圈,逐渐习惯了拥有对方的生活。

她想起许令宜说起他的高中历史,听起来,游远那时不羁,目中无人,还引起女生争斗。又想起他大学时,无妄之灾降临,被迫周折。

人总是活在流言的漩涡中,真假虚实难辨。

他的生活很简单,面前的他也很温暖,好像从没有人看到他真实的样子。她不自觉染上飞蛾的趋光性,即使她有诸多情感摇摆,也不自觉循着温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