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尽蓝却清楚姐姐不会夜不归宿。

她斯柯达的车钥匙还放在茶几上。

李尽蓝坐在沙发上等,等了一会儿,又仿佛想到什么,拿起钥匙出门去。

老旧的居民楼下,污水巷子边,谢欺花懒散地乘着晚风,借一支烟消愁。

“……你怎么出来了?”

谢欺花赶紧把烟支开些。

“平玺写了检讨书,等你回去看。”

“你的主意吧?”谢欺花笑了笑,“是他能想出的道歉方式吗?”

李尽蓝斟酌了片刻,避重就轻道:“你走之后平玺就知道错了。”

谢欺花沉默不语。李尽蓝又说:“眼泪就没停过,说什么你不要他了。”

“我当时真不该要他!”谢欺花没好气地道,“一事无成的东西。”

李尽蓝很清楚姐姐嘴硬心软的性子,因此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等她消气。

谢欺花抽完,顺了气儿,又从烟盒里抖出最后一根,这次却吸岔气了。

“……额咳咳!咳咳!”

白雾从她鼻腔里涌出来。

李尽蓝上去扶住谢欺花,她却避开他,连连摆手。“没事,没事。”

浑浊的浓丝在干涩的唇角边弥漫。

李尽蓝劝说:“抽烟对身体不好。”

“烟盒上都写着,用不着你说。”她从钱包里翻出红钞,两指夹递给他,“去给我买个打火机,再买两包蓝楼的。剩下的钱你自己买点东西吃。”

李尽蓝接过,又问她吃晚饭没有。

“我没胃口。你管你自己就行。”

李尽蓝买完回来,谢欺花还没抽完,他买了两袋吐司。“没营养。”谢欺花乜他,“平时在学校就吃这个?”

“没有,平时就吃学校食堂。”

“那你也没长多少肉啊。”谢欺花捏他的侧脸,“学校食堂也不咋样。”

“公办的,伙食都挺一般。”

李尽蓝又问,“回家吗?”

“你弟这会儿不知道睡了没有。”

谢欺花答非所问。李尽蓝了然。

她是想等李平玺睡着了再回去。

“白天闹成那样,晚上还要睡一间房,他也不痛快,我也不痛快。”

这就是家人之间吵架的难处。

谢欺花吁出一口烟,把烟头摁灭:“走,带你去吃点有营养的东西。”

谢欺花带他去社区里一家温州人餐馆,点了一份海鲜鸡蛋烩面。李尽蓝问她怎么不吃,谢欺花再次摆手。

是不耐烦了。

狭窄一桌。白灯明灭。

李尽蓝偏头端详姐姐。

冷光下,谢欺花脸颊略凹下去,说不上削瘦,却没有肉感。她给人以刻薄的观感,第一次见面总会这样认为。

宽额,窄颌,深陷如谷的眼窝。

双眼皮,尾端深延的柳叶狭眼。

是凶悍。

鼻梁骨是高挺而耸。

嘴唇只有薄薄一抿。

是冷情。

谢欺花很漂亮,是走在街上会被人多看两眼的人,李尽蓝对此不能否认。

年幼时候不懂这个,只觉得她刻薄,对她本该流露的人格魅力知之甚少。

可随着身体和心灵的成熟,李尽蓝开始明白,为什么谢欺花如此混得开,朋友如此之多,天南地北都有人愿意给她搭把手,除去她为人仗义坦诚,容貌和举止的吸引力也不逞多让。

“看什么看?”谢欺花隔着面食的热雾朝

他抬下巴,“还不快吃?”

李尽蓝低头吃。这时老板娘忙完了,擦着手走过来和两人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