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回大人,娘子她……她……唉……”
韩冰儿与她做的不是正经生意,也不曾去妓馆挂牌,她担心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会被官府追查,到时候罚没是小,她这一把老骨头万一牵扯到牢狱之灾,便是不死也得脱层皮,这才有意隐瞒。
眼下见终于瞒不下去了,才长叹一口气,决定实话实说:“十几年前,娘子被家人卖入兰香阁,老奴那时在兰香阁挂牌,后来年龄大了之后便被鸨母赶了出来。娘子机缘之下尚未挂牌便得遇良人赎身,但她一个女子,孤苦无依,又是兰香阁出来的,自然是难论婚嫁。后来娘子遇到我,便与我商量,偷偷做回了这营生。”
陆谦见她终于肯老实招认,便恢复了平日里那副谦厚的面孔,轻轻挥了挥衣袖,道:“起来回话吧。”
黄婆子缓缓站起身,但依旧心有余悸不敢直视陆谦,低着头道:“娘子她的确有几个交好的郎君,平日里想见娘子的时候就会差人来接,郎君们出手阔绰,多年下来娘子也攒下了一些。她眼见自己年龄渐长,就生了嫁人的心思,慢慢把那些关系都断掉了,只剩了莲花巷的刘员外。”
陆谦问道:“那韩冰儿是哪日出的门?出门做什么去了?”
黄婆子道:“回大人,是初八大概卯时初,天还没亮的时候,因着头一天刘员外差人来说过,初八要来接韩娘子陪他去襄阳赴宴,路途远要一早走,所以老奴不敢睡熟,五更天鸡叫头遍就起来给娘子准备避子汤,那避子汤要文火熬满一个时辰,所以老奴用沙漏算好了时辰,药刚熬好,刘府的马车就来了。”
陆谦:“你确定是刘员外派人来接的吗?”
黄婆子回想了一下,道:“确定,那时天还未亮,老奴上了年纪眼神不好看不清来人,但刘员外家的马车老奴是认识的,确实是他派人接走的无疑。”
陆谦给陈璟使了个眼色,陈璟便心领神会地领人去刘员外家拿人了。陆谦又问:“你家娘子平日里可曾与人有过恩怨?”
黄婆子道:“我们这个行当,除去那些恩客,甚少与旁人来往,毕竟明面上是良籍,跟楼里挂牌的姑娘不一样,多少都得保留些脸面,以后好不知道底细的人嫁了。”
陆谦和沈青江迅速交换了个眼神,多少都从对方的眼里读出了一些语塞。
好不容易脱了贱籍,却以清白之身做起了暗娼,多年后没攀上高枝,还想找个不知情的人嫁了,虽说人各有各的活法,但这韩冰儿也未免太过贪心了。
虽然她的脸被划花,但沈青江观她眉眼便知道她相貌不俗,否则以她这年纪绝做不了这种营生。想来是在兰香阁里见到了姑娘们奢靡的生活后,便不甘心嫁给草民,也想过一过这富贵日子,一心想攀高枝,只可惜这些年来都没遇到能遂她心仪的高门大户。
陆谦清了清嗓子,继续问道:“当年是谁帮她赎身的?可还有来往?”
“这……”黄婆子有些为难地说:“这老奴真的不知道,娘子对此闭口不提,说那人只为行善不愿留名。”
陆谦又问:“她可有亲友?”
黄婆子道:“年幼时父母将她卖入妓馆,便是断了来往的,至于友人……风月场上大都是逢场作戏的虚情假意,老奴只听她提过很多年前似乎有位恩人,那时她刚被卖入兰香阁,一心寻死,是那位恩人救了她的性命,但其他的娘子不愿多说,老婆子也就不好多问了。”
陆谦问:“是给她赎身的人吗?”
黄婆子摇头道:“老奴不知,娘子她极少提及过往。”
陆谦沉吟片刻,对黄婆子说:“今日你且先回去,本案结束前你不能离开禹安,也勿对旁人多嘴,明白吗?”
黄婆子点头如捣蒜:“是是是!老奴明白!谢大人!”
陆谦让人带黄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