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原想留李丰休息一晚,但他着急回家照顾老母亲和病重的弟弟,趁着夜色急匆匆离开了。
望着李丰离去的背影,陈河用手臂碰了碰吴兴,说道:“吴兄,什么材料值五两银子啊?”
吴兴理了理衣衫,不温不火地说道:“那陈兄,什么药草值十几两银子呢?”
李玉琴道:“哦,哥哥,原来你是故意帮他的啊!我说呢,咱们绣坊什么时候要自己做颜料了染布了?”
三人相视而笑,六月的夜色温柔绵长,星点灯火映荷塘,竹影摇曳映纱窗,蛙声阵阵,微风徐徐,远处的居所内偶尔传来阵阵笑语,伴着淡淡的荷花香气,直钻进人心坎里。
第二日一早,吴兴便背着做好的绣品到了兰香阁。秦妈妈拧着腰,摇着香帕走了过来,冲吴兴抛了个媚眼,道:“哟,吴老板早啊!”
吴兴客气道:“秦妈妈您早啊!货给您送来了,我娘子还特意给您填了几个荷包。”他一边说着一边放下了身后的背篓,蹲在地上在背篓里翻了翻,拿出几个手艺精巧的荷包,对秦妈妈说道,“您看,这都是我娘子亲手做的,里面放了干荷花,香得很呢。”
秦妈妈乐呵呵地接过这些荷包,赞叹道:“哎哟,真多些你家娘子了,啧啧,瞧这手艺,可着全禹安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吴老板,你好福气啊!”
吴兴羞赧地挠了挠头,道:“我家娘子的确手艺出众。”
秦妈妈看了看吴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哎哟我的吴老板呐,看你这样子,跟情窦初开的小伙子似的,真是羡煞奴家了!”
吴兴的脸红到了耳后根,他不好意思地憨笑道:“吴妈妈莫取笑我了,烦您把货款结了,我娘子和孩子还在家等我做午饭呢。”
秦妈妈一拍后脑勺,道:“看我这记性,差点忘了这茬,你等着我给你拿去!”
吴兴抱拳道:“有劳了。”
秦妈妈摇着手帕去房间拿银子了,吴兴一个人站在后院廊下,他知此地为烟花柳巷,非礼勿视,因此也不敢四处乱看,只站在原地等着。
突然,对面一个破败的房间里传来一个嘶哑又虚弱的声音,那声音若有似无,让人听不真切。吴兴仔细分辨了一下,那声音好像在呼救。
他走近了,把耳朵贴在房门上仔细听了听,果然有个人声在说:“救……救救我……我从了……从了……”
听声音那人好像趴在地上,吴兴便蹲下身,轻轻敲了敲房门,问道:“里面可是有人困于此处?”
里面的声音突然停住,吴兴试探地又问了一句:“有人吗?”
就在吴兴以为自己听错了,准备起身离开时,里面的人似乎用了全身的力气,嘶哑但清晰地说了一句:“水!有水吗!”
吴兴回头打量了一圈,起身走到院子里的水井旁,打了一桶水,提到了那扇门前,用手捧了水,从下面的门缝里伸了进去,说道:“此处没有杯碗,你且先凑合着喝一口,等我……哎哟!”
里面的人大概是渴极了,不待他说完便趴在他手里狼吞虎咽地喝光了他手里的水,他又按照这个方法,连续喂了几次之后,里面的人终于缓了过来,说道:“多些恩公救我性命!”
吴兴愣了一下,里面的人听声音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回想到刚刚她求救时说的什么“从了”的话,便大概猜到,这大概便是秦妈妈在逼良为娼了。
吴兴从怀里摸了摸,摸出来一个早晨李玉琴塞给他路上吃的炊饼,递给了里面的人,说道:“姑娘,这个给你垫垫肚子。”他环顾四周,看到远处有一个浇花的水瓢,便走过去拿过来,清洗干净之后,舀了满满一瓢水递了进去,安慰道,“这个你留着慢慢喝,别怕,你叫什么名字?”
“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