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思绪顺着老师一张一合的嘴形渐渐飘远,想到爸爸过年时的承诺,想到前些天还跟他通过的电话,而当下那个人却被困在铁笼子里。大人的事她不懂,但比闲话更让她怕的是如果爸爸真的出不来了,以后她该怎么办?那个本来就容不下她的家,还会不会留一把钥匙给她。
终于熬到上体育课,做了几组跳远运动,老师就安排自由活动。同学们呼啦一声全散了,只留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立在操场。她慢慢踱步到树荫下,就听到零零碎碎的嬉笑和嘲讽声入耳。
“这会她成了贪污犯的女儿,还高傲个什么。”
“切,真把自己当大小姐了,原来家里的钱都是脏的。” “我要是她,肯定不敢来上学了,没脸见人啊。“
“还真是,要不说人家内心强大呢,估计这下老师也会对她另眼相看吧!”
“啧啧啧,所以说成绩好有什么用,道德人品不过关一样是个渣。”
“仗着老师和何沉的喜欢都要横着走了,这下完了吧,我看沉哥也不愿意护着她了!”
一颗足球滚到脚下,场上的男声正要招呼林蔓,就见她弯腰捡起,猛地一抛直接砸向那群女生。
女生们慌张地四散逃蹿,为首的那个大姐大恶狠狠地回头大吼:“林蔓,你疯了吧。”
说着撸了袖子就冲她走过来,后面几个女生虚惊一场反应过来,马上狗腿地跟在她后面,嘴里骂骂咧咧地说着难听的话。
一群人呼呼啦啦将她围住,为首的上来就推搡着林蔓。
“你牛什么,有个贪污犯老爸了不起啊。”
“就是,你欺负谁呢?”
林蔓抬手拨开大姐大的手:“我爸爸从小教育我,人犯了错就得认,如今他为自己的错已经付出了代价,但眼下在背后搬弄是非的人,对比勇于认错的人才更令人不齿。”
“啧,能说会道显摆你了不起啊。”
大姐大伸手就扯林蔓的衣袖,手刚碰到她校服,突然一只有力的腕子凭空出现。
何沉额头还挂着晶莹的汗珠,胸腔一鼓一鼓,明显是急匆匆赶来的。
“想打架?冲我来。”
大姐大立刻变了脸色,嘴巴动了动,“我们就小声念叨几句,哪想她就急了。”
何沉冷笑:“同样的话,我念叨你,你爱听吗?”
大姐大小声叨叨,“成了贪污犯还不让人说。”
何沉提高了音量:“管好自己的嘴。”
等众人散去,何沉歪头深看了眼林蔓:“她有没有伤到你?”
林蔓摇头。
“那些女的平时就爱说些有的没的,别放在心上,你没听她们说我,更难听。”何沉说着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块小狗样子的棉花糖, “尝尝,他们说女孩都喜欢这个。”
白白的小狗看着又软又奶,生动又可爱,林蔓努力划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接过糖,“谢谢。”
“这叫什么话,你忘了答应我做朋友的。”
林蔓看着碗里的豆腐,想到那年春末学校操场上,少年汗津津的面庞上挂着真诚灿烂的笑容。是啊,那一年的年初,他们成了朋友。
曾经那个单纯的少年,成了她在白石镇上唯一一个朋友。
林蔓想到那年她第一次放飞的风筝,确切的说是何沉帮她放飞的,看着越来越高的小燕子,她兴奋得大叫,何沉牵着绳子奔向田野深处,不时回头喊她:“林蔓,你看,飞起来了。“
可一阵狂风袭来,风筝的线突然断了,少年拿着线轴立在田野里的身影越来越模糊,而她也随着那只风筝飞出了白石镇。
眼下成熟了不少的男人正手指翻飞娴熟的剥着虾皮,刚刚涌上心头的暧昧渐渐降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