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愿令仪孤苦无依。
当她凝神远眺时,却见那墓前已有一人伫立,身形修长,素衣寒风中微微拂动。相思微怔,而后淡然一笑,轻声唤道:“崔大人。”
那人回身,果然是崔景玄。数载未见,他容貌依旧,风姿温雅,仿佛世外高士。见到相思,崔景玄眼中露出几分意外,却很快笑意温和,行礼道:“多年不见,公主别来无恙?”
相思微微颔首,唇边笑意淡如晨霜:“听闻朝廷已为我拟定名号,前朝许氏含宜郡主。崔大人还是称我郡主吧,免得落人口舌。”
崔景玄闻言,神色略有一丝沉凝,但终究只是淡笑道:“郡主的心境倒是从容豁达。”他的目光落到相思怀中那襁褓中的孩子,微微一怔:“这么冷的天,小世子可别冻着。”
相思想起来崔景玄是他的亲舅舅,于是温声说:“这孩子爱往外头去,再说令仪与我多年深交,晏儿应该来看看令仪。”
崔景玄缓缓伸手,将孩子抱了过来。怀中孩童原本闭着眼睛,似是睡得安稳,可忽然感受到什么,竟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清澈的眸子映着崔景玄的面容,片刻后竟咧开嘴笑了起来,笑声清脆如碎玉击盘。
崔景玄的手指微微一颤,像是握住了一缕风,温柔得仿佛怕将那笑意惊散。
“果然是聪慧的孩子。”他轻声道,“晋王殿下常提起,言道郡主与小世子可亲,在外这些时日,甚是想念。”
相思垂眸不语,只是静静地望着孩子笑靥如花的模样。忽然,她低声道:“崔大人学识渊博,才名远扬。若是日后有机会,可否教导晏儿一二?也望崔大人日后能多加看护于他。”
崔景玄眉宇间掠过一抹讶色,旋即拱手道:“郡主如此抬爱,景玄自当竭尽所能。再说,有晋王在,何人敢伤世子分毫?”
相思微微颔首,仿佛松了口气。二人一同拜祭了令仪,旋而并肩沿山道而行。
崔景玄忽然道:“郡主眉间郁色难散,莫非是在为晋王殿下的处境发愁?又或是,仍为前朝之事感伤?”
相思微微一笑,眉目如画,声音轻柔而带着一丝淡然:“晋王风姿赫赫,如今几乎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又何须担忧呢?”
崔景玄望着她,眼中浮现些许怅然,叹道:“那便是为了前朝旧梦了。”
相思的笑意微敛,瞬间便又释然低声道:“久了,也便不念了。”
崔景玄见状,心中略有愧意,忙说道:“倒是我唐突了。郡主看过《齐纪》便也该明白,自秦以来,朝代更迭早成常态。今日虞取代齐,来日又怎知谁能取代虞呢?”
相思缓缓道:“崔大人此言若被有心人听见,怕是大不敬。”
崔景玄却不以为意,含笑说:“这些年风风雨雨,生死荣辱早已看淡。郡主可曾听闻近来朝堂之事?”
相思笑意淡然,眼波轻转:“这些年我心随佛理,不问世事。倒是崔大人消息灵通,请不吝赐教。”
崔景玄收敛了笑意,沉声道:“晋王殿下虽才华出众,可毕竟并非嫡长子。近来朝中有人提议立嫡立长,皇上似也有意偏向鲁王。而鲁王背后有代王支持,晋王殿下的处境,委实微妙。”
相思低眉敛目,似在思索,半晌才道:“晋王素来谨慎,避祸远嫌,从不争功邀宠。”
崔景玄笑了笑,目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是啊,可低调也有低调的缘由。晋王内心深处,恐怕并不甘心止步于此。我看他近来愈发沉稳寡言,心事难测,唯有提及郡主时,才偶尔露出几分情绪。”
相思神色淡然,波澜不惊,只轻轻抿唇不语。
崔景玄轻叹:“郡主不知,朝中不少人自荐枕席,可晋王始终坚持立郡主为王妃。可见,他对郡主的心意,从未因岁月流转而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