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缓缓抬眸,目光落在长滟身上,那双清冷的眼睛里倒映出她的拘谨与不安。她忽然发觉,自己曾经以为见到长滟会如何恼怒、如何痛斥,可如今却只是淡然地看着她,像是看着一件与己无关的器物。
或许,这正是许多年前母后看待那些嫔妃时的心境吧。冷寂如秋水,波澜不起。没有了浓烈的爱,自然也不会有浓烈的恨与嫉妒。
“起来吧。”相思示意她起身,连珠忙上前扶了她一把。
长滟怯生生地站好,不敢抬头,只静默地站着,等待着相思的示意。
相思从桌案上取出一块雕刻着石榴花图案的玉佩,通透如冰,纹路细腻,仿佛微风吹动时都能嗅到花的清香。“我素来喜欢清静,你也不必每日前来请安。”相思的声音淡如疏雨,“你自有住处,自在便好。”连珠依言将玉佩递过去,长滟连忙伸手接过,眼中露出几分意外与感激。
“是,妾身谨遵公主吩咐。”她声音微颤。
相思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耳鬓的流苏,语调平缓:“沈老夫人看重子嗣,愿你能为周家开枝散叶。”
长滟微微变了脸色,眸中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尴尬与慌乱。她低垂着头,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一再颔首,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相思见状,不再多言,挥了挥手示意连珠送客。
长滟悄悄回头,目光从相思的眉眼间掠过,带着几分欣羡、几分憧憬,也掺杂着不甘与嫉妒。
这些情绪,相思未曾看到。就算看到了,也不过是一笑置之。
春光明媚,枝头的绿意愈加浓郁。可这份光景,与她而言,已然无甚意义。
(63)珠胎(上) < 相思曲(弗里敦的小柏林)|PO18情愛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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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珠胎(上)
许安宜编好的图书总集《九域玄枢总鉴》已在泰景二年的盛夏完成。那段日子,相思几乎将自己埋首于书卷与笔墨之间,眼睛被烛火熬得酸涩干痛。
这部书原本是奉旨修缮,许安宜竭尽心力,修好了便赶紧呈报给许安宗过目。许安宗细细翻阅,眉目间透出几分满意之色,称赞了许安宜和相思的良苦用心。
修书的过程,远不如表面上看得那般平顺。
许安宗的意图,是要通过这部书重塑正统性毕竟是杀兄夺位,人言可畏。他暗示许安宜一定要摆明皇位的正当性,借史书立威,借文辞定论,将那些不利于他的流言彻底掩埋于浩如烟海的书卷之中。
相思不愿涉足这样的内容。好在许安宜兴致勃勃,只将今古诗词歌赋的编纂交给相思处理。相思也乐得从容,只需从前人遗留下来的词句中汲取清风雅韵,而不必触碰那些纠缠不清的权力与正统之争。
许安宗大为嘉赏,特意在宫中设宴,兄妹三人难得地小酌几杯。
席间,许安宗端起酒杯,神情间露出几分难得的轻松:“修书大功告成,汝等亦辛苦了。”
许安宜笑道:“能为皇兄分忧,乃是臣弟的本分。”
相思淡淡一笑,未置一词。
许安宗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微微凝住,似是随意地问道:“与驸马近日如何?”
“很好。”相思轻声答道,语调不急不缓,嗓子里却好像有一颗青梅,酸楚蔓延到了指尖,“有劳皇兄挂怀。”
她的眼中掠过一丝疲倦。仿佛是数月来的劳碌让她整个人都透出一股淡淡的憔悴。可更多的,是从心底升起的沉寂与冷淡。
她忽然想起了自己刚成婚的时候。那时在慎思堂后面的凉亭中,许安宗也曾经问过相同的话,声音温和,目光柔和。是关怀?是愧疚?抑或是,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