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依旧,岁月未改。唯有人的心境,早已翻覆千回,沧海难测。
许安宗负手而立,仰头凝视着那幅画,嘴角带着一抹怀念的微笑。
“这是你小时候的画作。”他回眸望向相思,眼中带着几分温柔的光泽,“你从前最爱画画,在慎思堂总是偷偷给我们几位兄弟姐妹作小像,惟妙惟肖。朕至今还珍藏着。”
相思微微福身,声音像浸在雪水里的琉璃:“臣妹雕虫小技,不过是在陛下面前班门弄斧罢了。”
许安宗目光微顿,笑意微微收敛。
他的画艺亦是不俗,若肯用心,定能惊艳众人。只是他自幼心思都放在了经世之才,胸怀天下,哪怕画技惊才绝艳,也从未在此道上倾注太多心力。
而相思不同,她从小便随性洒脱,不受拘束,先皇宠她,太后怜她,便连她偶然信手涂鸦的画作,都被细心珍藏。
他沉默片刻,忽而叹息,声音低沉而感慨:“九妹,你我虽非一母所出,可自幼一同长在母后膝下,相伴多年,感情最是深厚。可如今,你我竟也如此生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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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玉阶寒影终成各(下)
殿内烛火摇曳,将相思低垂的眉眼镀上一层琥珀色的光晕。她交叠在锦袖中的指尖微微发颤,话音却平稳得像是结了冰的湖面,恭谨中还是学不会掩饰内心对许安宗的恨意:“君臣有别,臣妹不敢僭越。”
许安宗凝视着她,眼神晦暗不明,像是夜色中沉浮的云影,似笑非笑地问道:“你是不是……非常怨朕?”
相思轻轻抬眸,与他对视了一瞬,随即又缓缓垂下眼睫,声音依旧四平八稳,只是最听话的公主:“臣妹不敢。”
他看着她,忽而轻笑了一声,笑意淡得像是一缕风,轻轻地来,又无声地散了。他踱了几步,目光落在墙上的画作,声音悠悠地响起,透着怀念与怅然:“九妹一定不记得朕的母妃,贵妃唐氏……”
相思微微一顿,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当然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却未曾真正见过。只记得年幼时听宫人们偶尔提起,说是贵妃唐氏不得圣宠,年纪轻轻便抑郁而终,茂盛繁密的紫藤花是贵妃的最爱,院落里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却从未有人打理。
至于她的过往,似乎无人愿多言,仿佛一切都随她的死一并尘封。
许安宗望向窗外,月色清冷如霜,洒落在广阔的宫墙之上,仿佛给这深沉的皇城笼上一层薄雪。他的声音缓缓流淌,如一条幽深的河,不起波澜,却藏着暗涌:“母妃的出身,并不算低微。朕的外祖父和舅舅在幽州镇守多年,能文善武,戎马一生,忠君爱国,保边疆安稳。可是没想到,朝堂之上,竟有人参他们一本,直指他们贪墨军饷三十万金,致使九边粮秣不继,动摇国本。”
他顿了顿,似是回忆起了久远的往事,目光幽幽,嗓音却依旧平稳:“父皇震怒,下令彻查。可等到水落石出,才发现所谓‘三十万金亏空’,实则不过区区三千余金。且这笔亏空,也不过是在军资买卖中产生的折损,原本完全可以弥补,可即便如此,父皇仍未宽恕,反而以‘欺君误国’之罪,将外祖父、舅舅满门抄斩,夷其三族。母妃被废,迁居冷宫,孤苦伶仃。唐门百年望族,姻亲遍及六部,然而在这场清洗中,竟有十七姓一同被牵连。”
相思指尖微微一紧,却依旧静默不言。
她能想象得到,那是怎样一场腥风血雨一个百年望族,顷刻间崩塌,血染长街,家族故旧无一幸免。
那些人或许昨日还在高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