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苛刻,她虽不至于真记仇,但心里终究不怎么待见他。
皇帝指尖轻轻摩挲着扳指,目光微垂,幽幽地问道:“此次邕州之行,百姓是如何议论朕的?朕……算是一位好皇帝吗?”
相思心头一震,脑海中浮现出邕州那片贫瘠枯败的土地,饥寒交迫的百姓,以及那一双双满含绝望的眼睛。她张了张口,却终究未能将实情说出口。他不仅是君王,更是她的父亲若她直言不讳,便等同于承认,父皇用人不当,纵容贪官横行,使百姓受尽苦难。
她垂下眼睫,声音柔和而谨慎:“邕州贪墨成风,官员昏庸无能,百姓受其所害。然父皇已遣静言前往彻查,必然早已洞悉其中弊端,父皇英明,自不待言。”
皇帝摆摆手,语气温和许多,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有赞许有惆怅:“朕的阿九好像长大了些。行了,起来吧。回去和周述好好过日子,别让自己受气、受委屈。”他顿了顿,又叮嘱:“也常回来看看朕和你母后。”
相思点点头,心里有些发酸。她知道父皇这番话的意思,大抵是觉得自己成了家,便不再是那个整日缠在他膝前撒娇的女儿了。她忍不住多留了一会儿,陪着父皇说了许多闲话,待到夜色更深,才依依不舍地离宫。
踏出殿门时,宫灯摇曳,夜风微凉。她回头望了一眼,那道坐在灯火中的身影依旧挺直,可她心底却莫名生出一种怅然,仿佛父皇已不再是她年幼时那个无所不能的帝王,而是个会疲惫、会感叹、也会孤独的父亲。
(有点心累,感觉有点像凌云彻断根的空虚感~~~我尽量更吧~~~)
(30)池鱼
相思记挂着周述的胃疾,回京后便让宫中的太医前来诊治。太医毕恭毕敬地替驸马把了脉,沉吟片刻,方才温声道:“驸马只是积劳成疾,肠胃虚寒,修养得当,注意饮食温补,便可无碍。”
周述收拢衣袖,沉声道谢。
相思这才放下心来,旋即又想起自己与周述成婚已有时日,却迟迟未有子嗣,心中隐隐不安,便也趁机私下请太医为自己把脉。太医诊毕,含笑宽慰:“公主身子康健,气血调和,缘分到了,自然能得偿所愿。”
她虽不好意思,却也稍稍安心了些。
年节一过,镇国侯夫人沉孟姜的病情愈发严重,几个儿媳轮番伺候,唯恐照顾不周。相思虽是公主,但到底也是周家媳妇,便与周述一同前去侯府探望。
才刚到门口,周述便被父亲周恭简唤去了书房,说是有些事要与他商议。
相思只得独自去了婆母卧房,见沉孟姜面色蜡黄,身形清瘦许多,心里顿时不是滋味,赶忙让连珠将自己精心准备的药材取出,又请太医为婆母把脉问诊。
太医诊毕,叹道:“老夫人这些年忧思过重,操劳伤身,现下病根已深,最忌再劳心动怒,还需静养调理。”
相思见状,便学着几位嫂子的模样,亲手端起药碗,坐在沉孟姜身旁,小心翼翼地吹了吹,柔声道:“母亲,趁热喝了吧。”
正巧此时,周迢带着儿子周纬进门探望。年幼的周纬向来活泼,一见相思,便欢快地跑了过来。谁知脚下一滑,竟直直撞向相思。
相思手中的药碗顿时倾斜,热腾腾的汤药泼洒而出,滚烫的液体溅到了她和沉孟姜身上。
沉孟姜微微皱眉,倒没说什么,反倒是周迢脸色一沉,厉声道:“公主,您怎么说也是周家的媳妇,怎地做事如此毛毛躁躁,半点规矩都不懂?”他快步上前,见沉孟姜手臂被烫红了一片,怒火更炽,冷冷瞥向相思,语带质问:“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相思从未被人如此发难责备,未等她开口,沉孟姜已然出声斥责:“胡言乱语!这又不是公主的错,分明是你管教无方,由着孩子胡乱跑跳,才闯出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