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被海水浸湿，虽然粗略用手抹过，但还是带着水汽腾腾的清隽，浓密的眉毛沾了水珠，不似平常的凌厉。

于菀不觉心跳加快，眼睛一眨不眨望着他，却见他视线渐渐往下，落在她的胸前。她跟着低头看去，裙子的领口本来就浅，被水打湿之后更显轮廓，她下意识用手遮了遮。

他神色寻常，往边上侧了侧脸，“你这衣服不大好，个子高的看下去一览无遗。”

于菀顿感惊诧，不免想到昨天还跟梁云生在外面玩了很久。

他看一眼她的表情，好似能听见她的心声，压低声音道：“不过得离这么近才行，放心。”他表情似笑非笑，让人弄不清是真是假，是安慰还是戏弄。

他总是这样。

于菀没好气地去推他，“你就会吓我。”

但是没有推开，他依然紧紧揽在她的腰际，很快手上用力，头也低了下来。

虽然这一片海域人不多，但于菀还是有些窘迫，偏过头去躲开了他的吻：“你别这样。”

他盯着她笑：“是因为不想，还是因为害羞？”

于菀不说话，抓住他衬衣的手隐隐用力。

他没有再迟疑，压着她的嘴唇吻下来，克制着满腔炽热，动作轻柔，撬开牙关只含了含她的舌尖，随即就放开了。他抬起头，嗓音低哑，带着明显比刚才粗重的呼吸：“你上次说你喜欢我，还作数吗？”

于菀下意识点头，很快又摇头。她感觉自己头晕脑胀，不知所想，她漫无边际地猜测，或许发烧的人已经换成了她也未可知。

“我这次过来不是出差，我就是为了见你才过来的。”陈?瞧着她，似考虑了很久，“我不知道你现在到底怎么想，但是我必须告诉你，这段时间以来，我的心从未变过。”

于菀脑袋发懵，这是他第几次表白？

可她确实被他迷惑，即将妥协，惟有声音还带着某种不确定：“我上次就说了……我马上要走了。”

“我随时都可以飞过去找你。”他停了停，又道，“过好各自的人生没错，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俩就此没有机会，生活不是非黑即白，它还有无数种可能，请你再好好想一想，不要轻易给我判死刑。”他声音柔和下来，“就算最后的结果是不好的，也请你先允许那种可能发生。”

于菀几乎被他说服，剩下不多的理智也摇摇欲坠，她轻轻推开了他，好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朝向大海望了一会儿，有些失神：“很难。”

陈?没有动作，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陪伴在她身旁。

此时已是落日时分，两人一起看着夕阳缓缓下坠，刚才还是蓝粉色的天空色调逐渐加深。落日的温柔只存在须臾之间，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就已沉入海平线，只留下一抹金黄色的余晖。

天空变成了幽暗的蓝，于菀被这深蓝晕染上几分忧郁，轻声叹息：“这世间许多美好都是转瞬即逝。”

陈?缓缓开口，声音沉静：“起码我们共同见证了这场美丽，比起遗憾，我们更应该感到庆幸。”

同样的风景，不同的人生态度。

于菀不由想起去年两人在酒店落地窗前共赏夕阳的场景，关于爱不持久那个故事，她觉得残酷，可是陈?告诉她：最终的那个结局比你想要的更好。

她曾经因为受过伤而抗拒勇敢，预设了太多，也拒绝了太多。可是生活好像并没有因为谨慎而就此善待她，痛苦和迷茫永不缺席。

陈?低头看她，见她呆呆发着愣，扳过她的肩膀面对自己，低声道：“我知道你有很多顾虑，但是人生路长，遇到两情相悦的人何其艰难。”

于菀抬头看他，他背后是幽寂的天色和茫茫海水，他的眼神深情柔和，专注到好像要望进自己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