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主君道:“你如今的名分地位不是毁约弃信来的?世人一味遵循诺言,反而耽误了大好时机,真是瞎了眼睛。连你都能受宠,月桓如此资质,你不要妒忌他托生在我的肚子里,做妒夫阻拦妻家议亲,世上兄弟同侍一妻的事可多着呢。”

裴郎虽在内学堂上学,但他一贯藏秀于内,不示于人前,除了外表无法遮掩外,棋艺诗书,只有他的老师顾传芳知道。

裴饮雪叹道:“姨父来京只为此事?”

主君问:“大齐男子终身之事,不是大事?”

他当日将裴饮雪卖给薛氏时,只当是无足挂齿的小事罢了。两人不过同出一族,论起亲戚来实在太远,他根本没想费心操办“婚姻大事”,到了自己的儿子,才想起如今京中众人趋之若鹜的薛侯主。

此人虽然贪慕荣华、见识短浅,但胆子却大。王郎、崔七尚且不敢有这样的自信笃定能比得过裴饮雪,谢不疑皇子出身,见了裴郎也避让几分,他倒敢登门造访。

裴饮雪淡淡道:“妻主与世人不同,她并非朝三暮四、寻花问柳之人。待我情深意重,我若是提及此事,反倒让她不高兴了。再者……”他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说,“姨父,桓弟弟资质太劣,光是外表容貌,连如意园门墙外的花树也不及。我怎么好开口。”

裴氏主君微愣,旋即发怒道:“裴饮雪,你不过我们裴氏远房旁支的亲戚,好不容易沾了士族的姓氏,才有机会被抬进门做侧君。你不知道感恩就算了,还说出这样愚弄长辈的话。我都该替你去了的娘爹教训你!”

裴饮雪盯着他,目光寒浸如冰,冷冽不生波澜:“我是薛氏之夫,侯主侧君,上有当朝大司空为岳母,轮不到姨父教导。”

他从来吃软不吃硬,越是强硬霸道,裴饮雪反而不会留一丝余地。

主君又是一愣,见到昔日在族中任意打骂、连双亲都没有的庶出子居然踩到自己头上,一时胸中急怒,气得脑海嗡嗡作响,那股争强好胜、冲动争夺的劣性翻涌不止,冲上前来攥住裴饮雪的衣襟,抬手握拳要打。

拳头比巴掌重多了,还不会伤到脸上。裴饮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对诰命动手,姨父是要下狱不成?”

裴氏主君却闷着一口气,作势仍把拳头抬起来,刚抬起便被攥住,被一股大力摁倒在地。

“我说你性格太善,留人颜面,你还不信。”

裴饮雪抬首,居然是薛玉霄回来,她只攥住挡了一下,然后松开手,身后的侍从立刻上前按住,不劳少主费力,她便伸手过来,裴饮雪将一块手帕递给她。

薛玉霄用手帕擦了擦掌心,道:“我回来取披风。”

裴饮雪看穿她的借口,道:“将军柔弱,春花都已盛开,你却还要披风挡去夜风,不如将我的解下来给你。”

薛玉霄按住他手,说:“不必……我是柔弱了一些,就是我园子里的花草树木都没有人敢乱动,却让人找上门来欺负我的夫郎,你也不说出来,让我会会这位主君。”

裴饮雪轻声道:“太添乱了。”

“这能算添乱吗?”薛玉霄一笑,转头看向地上的中年男子,裴氏随行而来的侍从部曲都被严密看住,别说上前救主君脱困了,就是多动一步,都被盯得死死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有她的亲卫拔剑出来。

薛侯亲临,众人不敢乱动,唯有俯身行礼而已。裴氏主君叫了两声,道:“我是河东裴氏的家主主君,侯主看在”

“谁的面子?”薛玉霄道,“就算你家家主当面,也要恭敬对我叫一声薛将军。有话跟我说,叫你妻主递帖子、备贺礼,才能见我一面,你让我看的这面子,值几斤啊?”

一旁的裴月桓已经吓得呆住。他不过少年小郎而已,凡事只听父亲的教导,见到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