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的冲刺阶段状态就不对。”罗漾向王金题陈述着光影里看到的事实,紧接着却话锋一转,“但人的性格不会突然就变的,你难道没问过他为什么突然心情不好?为什么突然就厌学了?”

“我怎么没问,”王金题又难过又不甘,“他说之前拼命学习才勉强保持住前几名的成绩,其实早就累了,临近中考终于意识到自己不是学习的料,就算考进附中了以后课程越来越难,他在附中也肯定垫底,倒不如去其他高中舒服,还跟我说什么宁当鸡头不当凤尾!”

罗漾:“他这么说,你就信了??”

王金题:“不然呢?我天天跟他在一起,学校里什么事都没发生,他说变就变了,除了突发奇想还能是什么原因?”

“家庭啊,”罗漾提高音量,简直想不通王金题这脑子怎么当的学霸,“高中生两点一线,除了学校只剩家里,你没问过他家里情况?”

王金题愣住,好半晌才呐呐道:“我当时生气,然后就……”

说着说着垂下头,渐渐没了声音。

高二的少年,已经依稀有了大人的轮廓与身量,耷拉着脑袋站在雨里,却像只小狗。

罗漾叹口气,忽然又理解了王金题的心情,因为他也没比对方大多少。十几岁时的幼稚,倔强,爱面子,自尊大过天,每个少年都一样。

他也终于后知后觉了昨夜的那个梦,那个他去柿子树下埋纸条许愿盒的梦。

原来那不是他在许愿。

是李万卷在许愿。

许愿盒里那张纸条上写的“对不起,别生气了”,是同样倔强、爱面子的李万卷在那么多封信里也没成功说出口的话尽管每一封信的每一个字里行间,都透着他的示弱与求和。

方遥从头听到尾,忽然福至心灵,这一刻再看王金题心底的那片雨,终于读懂了他复杂的情绪。

那是对自己冷战两年幼稚行径的懊恼,是对失踪好朋友的担心,还有对再没机会与朋友结束冷战的恐惧。

这样的心情方遥也体验过。他曾因为一个神秘朋友的横空出世而惊喜,又因对方多年杳无音信而担心,还因怕再也无法重逢而恐惧。

原来看见图景也不意味着读懂一个人的内心。

原来一个图景里还可以藏着那么多更隐秘的情绪。

方遥正想着这些,忽然感到背后有异样,他疑惑回头,看见了张华。

张华不知站在那里多久了,距离他们与王金题说话的地方也就三四米。瘦小的少年沉默伫立着,像雨幕中一道不起眼的暗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