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墨尘想说什么，可是喉咙像被堵住，空气被抽空，什么也说不出。

只是摇头。

带着一丝荒唐滑稽的表情看着楚南祁。

楚南祁轻轻的松开厉墨尘的手，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衣领。

也就是这个动作，让厉墨尘骤然看到他胸前别着的一朵白色小花。

如同被尖锐的厉刺戳中，一双清冷的眸底猝然间染的血红。

父亲去世的时候，他也曾在胸前别过这样的花。

这是至亲，挚友，对逝去之人表达哀思的方式

厉墨尘的心脏急促的跃动两下，然后骤然归于平静。

楚南祁看着他脸上的每一寸表情，淡淡道，“不相信是不是？”

“觉得，我怎么会答应帮他做手术？”

“觉得我应该阻止他，不会看着他去死是不是？”

楚南祁的话，每一个字都结结实实的落在厉墨尘的心口处。

没有丝毫的偏差。

“我刚开始的确是这样想的。”楚南祁的笑容染上了一丝凉意，走到一边，目光看向远方，“那天，他在这里，求了我很久很久，我的确是不想看他去死的。但是你知道他说什么？”

楚南祁的目光转回到厉墨尘的身上。

“他说，如果不帮他，他会想其他的办法。”

厉墨尘的指尖颤抖了。

“他想死的念头很强烈，厉墨尘。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突然在想，如果我拒绝了迟景，他说不定出了门，就会直接找辆车碰死。”

楚南祁的笑容愈加凉了，“所以我答应了他。”

“你疯了是吧？你怎么能看他去死！”

厉墨尘的声音愈加的嘶哑了。

“我疯了还是你疯了？”楚南祁忽然低头笑了两声，缓缓的走到厉墨尘的身边，“厉墨尘，我是看着他去死，可你，却是那个逼他去死的人。”

厉墨尘的身体瞬间僵住了。

“迟景过去这五年，过的人不人鬼不鬼，可就是这样，他都没有想过去死，现在他放弃了自已，你厉墨尘，可谓是功不可没啊。”

厉墨尘捏紧了拳头。

“行了，人都不在了，说这些还能有什么意义？”楚南祁轻笑，“他葬在他母亲的墓园，你去找，应该能找到，我还有事，告辞。”

厉墨尘的身体彻底的失去了温度，他捏着拳头，良久良久的沉默，然后才像是想起什么似得，转身匆匆追上楚南祁，“他……有留下什么话吗……”

楚南祁冷笑，“没有，他什么话都没说。”

……

夜晚的八点，厉墨尘在昏黄的灯火下，终于找到了迟景的墓。

他靠在墓园的一个角落，距离他母亲的墓，只有不足十米的距离。

安安静静，没有摆放任何的祭品，连一束鲜花都没有。

墓碑上，只刻着一个名字迟景。

出生年月日，照片，父母是谁，爱人是谁，朋友是谁，都无人知晓。

也就在这一刻，厉墨尘的心脏才终于抑制不住的疼起来，如同滚烫的烙铁，冒着灼人的蒸汽，被硬生生的按在了上面，撕心裂肺的疼。

“你怎么可以这样……”

厉墨尘想笑，可一张口鼻子就泛起阵阵酸涩。

“你怎么可以……不要我了。”

厉墨尘缓缓的蹲下，看着墓碑上孤零零的名字，又是一声笑，“连张照片都没有啊，我要是也不在了，这个世界上，谁还记得你……白痴。”

他絮絮叨叨的说了很久，到了最后，喉咙疼的他发不出一个字，才靠在墓碑上合上眼睛。

第二天清晨，他找到了墓园的负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