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撑起身体,睡衣从肩膀滑了一大半,露出内里细白的肌肤。
“不是脑溢血吗?”
厉墨尘咬牙,纠正他,“不,是脑死亡。”
迟景瞬间愣在原地,好半天他才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脑死亡?
和真正的死亡,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父亲……醒不过来了吗?
宣判的锤子在他脑子里重重落下,“咚”的一声,敲醒了迟景。
他从床上爬起来,手指不住的颤抖。
“迟景……”
“我去下厕所。”
迟景脑子乱的很,四面八方有好多的杂音,妖魔鬼怪的怒吼尖叫一样,疯狂的往迟景的耳朵里钻。
好吵,真的好吵。
迟景慌乱的转身,要往清净的厕所跑。
他浑身发软,双脚没有力气,赤脚刚碰上地步,就“噗通”一声摔下去。
“迟景!”
厉墨尘快步把人抱起来,“伤着了吗?”
迟景推开他,踉踉跄跄的跑进厕所,“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厉墨尘敲门的手顿在空中,眉头收紧,罢了,让他冷静一会儿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迟景才打开了厕所的门。
低着脑袋,一双眼睛通红。
显然是哭过了。
“迟景……”
厉墨尘心脏像是被薄薄的刀片划着,一块一块的往下切。
他想说些安慰的话,还没说完,迟景就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他面前。
厉墨尘吓得一口气没提上来,脸色都白了,又急又怒,要拉迟景起来,“你干什么?”
他拽着迟景的胳膊,往上提了两下,居然没把他提起来。
“迟景,你给我起来!”
厉墨尘现在看不得迟景下跪了。
这比他自已跪还要难受。
“迟景,你要说什么?你想说什么?”
厉墨尘屈膝,也跪在他面前,捧着迟景的脸,用力的把那低下去的脑袋抬起来。
迟景死死的咬住牙齿,眼泪断了线的往下砸,一滴一滴,断断续续,被压制的呜咽声从迟景的喉咙里溢出来。
小心翼翼,不敢被人发现。
厉墨尘心脏抽搐,柔声安慰他,“迟景,我们是男朋友,你想说什么,就告诉我……”
“不要放弃他……”迟景的声音剧烈颤抖,“我求求你,不要放弃他……”
厉墨尘顿住,眼神里有些疲惫和无奈。
良久之后,他吻了吻迟景的眼角,拉住迟景的手,按在自已的左心口,“别哭了,你看,他答应你了。”
迟景将脑袋埋在厉墨尘的脖颈里,“对不起,厉墨尘,对不起……”
他知道迟建明不是好人,知道他咎由自取,但他是自已的爸爸我,他没办法,亲手放弃他。
厉墨尘沉默着,并不回答,等迟景哭的累了,才起身,轻轻得抱起迟景,把他放回到了床上。
“睡吧,我明天安排你父亲去别的地方疗养。”
迟景沉沉的闭上了眼睛,嘴里却还在低声嘟囔什么,似是睡梦里不清醒的呓语。
厉墨尘给他盖好被子,等他睡着,起身走到客厅,点了一支烟。
……
第二天厉墨尘联系了一家朋友的疗养医院,和警局那边交接好手续,将迟建明送了过去。
“好生待着吧。”
那朋友很是不解,“呼吸机和营养费一天的开销也不少,吊着个死人,何必呢,你公司资金原本就有问题……”
厉墨尘把香烟踩在脚底下,“我是为了迟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