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他对你很温柔了。”闻皓酸溜溜地说。

“那也不行。我跟你说实话啊,我早就养成习惯了,不管在哪,一看见雷鸣,我脑子就开始疯狂转动,盘算有没有工作没完成,会不会哪个项目没做好,有没有忘记什么事,不夸张地说,都快形成肌肉记忆了。你说这种条件反射,怎么可能有什么罗曼蒂克的心思嘛。”

梁沐野仰头看着闻皓,娇柔地说:“何况,现在我还有你这么完美的男人呢。”

闻皓似乎满意了,说:“那有今天这么优秀的小野,看来还得感谢雷鸣了,为你的成长也算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客观说真是这么回事儿。不是有句话说,杀不死我的会让我更强大吗,他就是我职业生涯里第一个杀手,哈哈哈。”

“那我是你的什么?”

“王子?”梁沐野差点就脱口而出你是我的优乐美,话到嘴边硬改了台词。

闻皓对这个中二到令人发指的称呼还挺高兴,抱起梁沐野:“该歇息了公主。”

回北京后,闻皓和梁沐野几乎每天都去医院看望三木,一起陪他吃顿饭,或者拉着他聊天打游戏,尽量让这段相处的时光平淡而温馨。在北京的医院住了十多天,三木被他的家人接回天津了。

“医院的床位太紧张,我这个情况还算稳定,总在这里住着也不是事儿。再说,落叶归根嘛。”三木换下了病号服,刮了胡子,特意挑了一件浅绿色的韩系风格短袖衬衫,半长的头发扎在脑后,看起来很有几分曾经的飞扬神采。

“森哥,我俩周末就去看你。”梁沐野强颜欢笑道。

三木不置可否,没有说什么客气话,也没有表示欢迎,只是微笑着说:“姐,给我们仨拍张照片吧。”

一起来接三木的,除了他的父母,还有一个姐姐。梁沐野觉得,三木一家人,各自的五官长得并不相像,但是眉眼之间的神韵气质却是如出一辙,都带着一种超脱于世的淡然。

三木姐姐接过手机,温柔地指挥他们往一起靠靠。

于是三个人互相揽着肩膀,站在医院附近街边的阳光下,大笑着拍下一张合影。照片里每个人都笑得龇牙咧嘴,笑得眼里含了浅浅的泪花。

三木拿着手机细细端详着照片,梁沐野生怕他冒出一句“弄不好就是最后一次合影”之类的话,还好三木只是珍而重之地看了一会儿,笑着说:“你们俩小朋友真是登对,闻皓眼光独到啊。”

“那还不是因为我身边有你这个大艺术家,耳濡目染,我的审美水平当然要一路上升了。”闻皓说。

几个人都把汹涌的情感深深埋藏在心底,维持着表面上的云淡风轻。

这份微妙的平衡,终于在三木坐上家里提前租好的商务车之后被打破了。

医院门口的道路很拥挤,商务车在原地慢吞吞掉头,就在车准备加速开走的前一瞬,三木突然打开车窗探出头,笑着冲闻皓和梁沐野大声喊:“将来办婚礼我可能参加不上了,百年好合啊!”

闻皓就在那一刻迅速转过身,泣不成声。

在此之前,闻皓一直是强大的,冷静的,坚强的,从没有软弱哭泣过。这些日子以来,他也一直在夜以继日地努力寻找更好的治疗方案。有好几次,梁沐野在深夜醒过来,还会看见闻皓坐在电脑前,上网查阅国内国外的肺癌案例,还把三木的病历资料发邮件给自己在美国的同学和朋友,希望某一天能从地球的另一端传来新的希望。

然而三木这一句话,几乎是戳破了所有脆弱的梦,直指那个让人肝肠寸断的事实。

梁沐野泪流满面地抱住闻皓,让彼此的身体和灵魂拼命靠近,试图以此抵消对失去的巨大恐惧。

这是梁沐野第一次看见闻皓哭,也是他自从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