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之前，夏棠的父母跟原来的同事们打了一圈电 话，告诉他们自己的去向，叫他们以后来H城，一定过 来吃饭。

这个点他们已经平安抵达，夏棠还在客厅收拾自己 的行李箱，把衣服和书都塞进箱子里。夜幕降临，小镇 一片寂静，家家户户都聚在客厅看电视。

地方新闻里播报着今天白天附近公路上的连环 祸，今晚局部仍有阵雪，能度降低，路面结冰，气象 部建议市暂缓出行计划。

外婆打毛衣打到一半，忽然想起来问:“上次那个小 陆呢?你和他怎么样了?”

对让人家做自己孙女婿这事，始终没有死心。

夏棠正弯腰把羽绒服塞进箱子里，闻言随口说:“已 经出国留学啦，您想再到他，可能得过个五年六年 吧。”

“哎呀。”老太太为这片肥水流去了外人田，而感到 大为遗憾，“怎么这么快就出国了呢，留在国内多好。 外国那么乱，我听说，那边吸毒的，玩枪的，到处都 是，多容易学坏呐。”

“这就不用担心了，外婆。”夏棠蹲在箱子边，歪歪 头说，“他父母都在那边呢，家教可严格了。”

说不定将来回来，真能成一个不错的好男人。 又或许，还是现在这副脾气不好的模样。 夏棠合上箱子。 也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合上。

CD机里只有两张碟片，放着又老又旧的英文情歌。

雪白的灯刺破夜幕，离开A城，路况变得差劲起 来，春节前后周边城市仍在下雪，公路上积着一层白 雪，被来往辆轧成薄冰，还未来得及被铲去，轮胎碾 过，留下一串雪白的辙印。

直到现在也仍在飘雪。

这样的夜晚公路上只剩下他一辆，驶过城外暗影 似的群山。

陆霄控制着沉的方向盘，听着音响里沙哑的女声 反复唱着那几首老情歌，转过一个接一个的弯道。

跑的底盘与设计只适合赛道和城市里平整的 路，在这种时候，任何一辆越，都要好过现在这辆 数百万的跑。

早知道，应该换一辆开走。

前方的路况也是一片白茫茫，一侧是群山， 另一 侧是原，都在夜色里沉寂。

陆霄在口袋里装着那张字条，看着前路。

那是曾经经过的路线，暑假的时候也是夜晚，从A城 到夏棠的家乡，数百公里，从夜晚开到早晨。

心里却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一件完全无关的事。

小学语文课上，每个老师都曾布置过一篇主题是 《我的梦想》的作文。

其他人都梦想当科学家舞蹈家企业家宇航员，只有 夏棠的作文被判了零分，被要求新写过。

陆霄经过时，听她煞有介事地清清嗓子，在给家 朗诵自己的零分作业:

“我的梦想，

我想成为一朵云，

这样，就可以不用上学，不用走路，被吹着飘到 哪就是哪。

如果我是一朵云，我可以每天睡懒觉，想下雨就下 雨，不想下就不下。即使是阴天，我也可以躺在其他云 上晒太阳，整天整天地放假。

我真想成为一朵云。”

她从小就是个脑筋开窍迟钝的人，觉得自己写的字 字句句都是真心话，完全没有哪里不对。

直到被家抄起衣架，才自觉把作文本顶在脑袋上 抱头鼠窜。

不出意外她被叫到口罚站，背靠着墙壁，脑袋上 顶着自己的作文簿，无聊地鼓起腮帮时，正抬起眼睛看 过来。

陆霄两手插兜，倨傲地看着她。

他在外站了又很久，从隔着玻璃听她念作文开 始。心里也觉得这真是篇可笑的作业，难怪会被打零 分。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