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棠脑子里一半是乱七八糟的物理题,另一半是陆霄阴着眉梢的脸。
他就像颗放在楼上的定时炸弹,倒计时滴滴滴地响,不知道何时爆炸。
整个下午她都在提防着这家伙出现在教室门口。
万幸,直到最后也没有。
晚自习结束后,夏棠才回到大宅。今晚宅邸里的气氛熟悉的紧绷,大家往来间步履放轻,小心翼翼,像踩着薄脆的名贵瓷器。
妈妈先看见她,比个嘘的手势,示意陆霄心情不好,让她别去捣乱。
夏棠拎着书包,蹑手蹑脚走去自己房间。
走廊里亮着暖黄的壁灯,照出前方男生颀长的人影,正抱着胳膊,眼帘低垂,靠在房门外,孤单的影子在交错的灯光下四分五裂。像口咕噜咕噜冒着低气压的大锅,笼罩整座宅邸。
听见脚步声停下,陆霄抬起眼,黑色的长睫环绕着乌黑的眼珠,目光一声不吭地投过来。
气没消。
甚至更严重了。
夏棠的脚步很想往后撤,但又不得不往前。
她换了一只手拎着书包,脚后跟抵着地面,慢吞吞开口打招呼:“你是今天回来的?”
听起来很像句废话。
“是。”陆霄直接回答。
他压低眉梢,眼皮锋利,像薄白的刀刃,一动不动看着她,声线透着发怒时才有的冷淡:“来见你。”
没法糊弄过去。
他生气是常事,但这次不一样。
显然比往常都认真。
也比往常都难搞。
“我也是没想到你还会回来,”夏棠眨下眼睛解释,“所以一不小心就……”
说多了。
说话的时候,她小心翼翼瞅着面前人的脸色,男生唇角紧绷,目光乌暗,沉甸甸的如有实质,带来压迫。
她好像做错了什么事,而且这件错事包括但不限于擅自跟人坦白本来应该保密的关系。壁灯照射着男生漆黑的瞳仁,所有细碎线索沸沸扬扬地掠过脑海,但是一条也抓不住。
刚要认命地低头道歉,就听见陆霄开口说:“在你看来,我会就这么不打招呼地离开么?”
大少爷沉着脸,五官和棱角愈发显得锋利。夏棠撞见他的眸光,下意识摇头:“没有我猜等你有空了,还是会打招呼的。”
她仰着头,眼珠澄澈,信誓旦旦,就差伸出三根手指发誓来表达信任,可唯独没有半点其他。
对别的事,她一点否认的意思都没有。
陆霄居高临下盯住她的脸,开口问道:“你一直觉得,我们就只是炮友吗?”
95.破裂12400珠加更
“炮友”两个字落进长廊,像石头咚地砸开冰面。
夏棠心里一跳,拎着下意识回头环顾,而后才收回视线,压低了音量:“喂,这事不适合在这里聊吧。”
胸腔里一片冷意,是艘底舱已经四面漏水的邮轮,泡进冰海,心尖被什么攥着,湿淋淋地开始往下滴血。
“你……怎么了?”夏棠还在问。
一时间没人再开口说话,走廊里异样安静,灯光仿佛突然变暗,昏黄地、沉沉地照着面前人的侧脸。
陆霄从那片阴影里看着她,唇线抿紧。
静默里好像能听见秒针一格格走动的咔嚓声响。
“除此之外呢?”他问,声线紧绷着,却莫名有种摇摇欲坠的意味,像块立在悬崖上的巨石,只待风吹便足够让它从崖上滚落,“除了会上床的人以外,你还把我当什么?”
夏棠愣了下,从他的神情里仿佛看到拼图碎片在凑拢,可即使如此,还是不够看清楚那副图案。
她微微张嘴,迟疑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