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诺只要自己好好配合,会给他分多少多少钱,邝野呆滞了,从来没有想过母亲还能这样。

于是他晚上从华城回来,家也没了不知道去哪儿,借了丁一帆家暂住几天,丁一帆见他两天不吃不喝怕人死里了,推门进去见人抬头望向天花板发呆。

他只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白蕊珠女士叫他怎么讨好爸爸,该说什么话,要他学钢琴,学画画,要做一个爸爸喜欢的小孩。

邝野是个忘性很大的人,尤其是久远并不美好的记忆,白女士一开始的时候会跟他爹吵架,极端的时候会掐他脖子威胁他,“你敢走,我就把你儿子掐死。”

这样的记忆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遗忘的呢?是他上初中后,白女士慢慢对他很好很好,近乎把他看成命根子,以至于大学时期,他都不怎么想那么早放假回家,因为他妈老是想监视他,在他卧室里放摄像头,像养宠物一样。

房子贴封条之前他回去过一次,他叔叔还算有点良心让他回去收拾东西,保险柜里放着两张合格证,他妈明明给他说没有发,他一直以为自己没考上。

出殡的时候,他小姨来了,给他打了点儿钱,说让他节哀,这是他最开始学音乐的启蒙老师,也是他想考的学校退休的教授,说他要理解他妈妈,他妈妈只是不想让他走太远。

所以呢?所以就藏他的合格证,就使手段托关系让他考不上,华城很远吗?也不到 500 公里啊,她到底为什么?

他妈真的爱他吗?他妈到底是用什么身份什么方式爱他?

邝野在丁一帆家住了一个月,也不怎么说话,丁一帆每天都害怕人死了,这么大打击也不知道他怎么抗。

有一天晚上他突然醒来跑到客厅,丁一帆出来看,见他疯了一样找自己的行李箱,然后把所有东西都翻出来,着急的满头是汗。

盒子掉在地上,掉出来一枚亮闪闪的钻石戒指,他跪在地上捡起来握在手里,喃喃着,“宁遥,宁遥……我好难受,我要死了。”

偏偏痛苦是创作的肥沃养料,他终于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够了,因为他从未真的陷入绝境过。

那种一下子将人置于虚空的深渊中,眼睛像瞎了,耳朵像聋了,他不断的往下坠,什么都抓不住。

原来这才是孤独,这才是虚无,他终于触摸到了宁遥的边界,体会到她的感受。

……

*

十一点十分,宁遥到学校东门等着,邝野开车过来下来,“没等多长时间吧?”

宁遥摇头,“刚过来。”

他松一口气,“那就行,就是副驾让那龟孙占了,遥遥你坐后排?”

“可以,没事。”

邝野给她开门,宁遥上车,裴智源在副驾上扭头,宁遥抿了一下唇。

“宝宝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呀?”

“都行,看你们吧。”

邝野只拧了钥匙没打火,划拉着导航问裴智源,“你呢?咱们去吃韩餐?”

裴智源知道他故意的,“行啊,走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