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兄不认识他,但根据从他衣袋里搜出的些许药物及赶尸匠特有的物品,猜出来了。

「鬼山门的人。」却又有些疑惑,「我还以为会是季堂。」

听到自家师兄的名字,章小恺眼都红了,师兄跳入江中,生死未卜,也不知道如今在何处,想到此,愈发的恨了,恨那个狐狸精一样的不回,他迟早想办法把那货给烧死,好把师兄还原。

二师兄决定先办正事要紧,蹲下来对章小恺说:「要是碰上季堂,跟他说,镇魂玉含蝉已经有主,若是不听,我有的是办法让他放弃。」

章小恺很努力要做出对这威胁不屑的表情,可惜他脸还是僵的,只能像个木头人,乖乖目送那两人一婢下山。

章小恺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这点从他慢慢恢复行动能力後,又循着他们的足迹追踪下去可见一斑,不过这回却是小心地保持距离,绝对不敢再让含冤发现自己的存在。

九。竹解虚心

下山後来到江边,小岛在望。

「阴气很重。」二师兄眉头深拧。

「很危险?」小师弟问,就算他看不到师兄眼里所谓的阴气,但那张一向邪傲自满的脸居然都挤出眉间纹了,小岛果然艰难。

「当然危险,要不大师兄会大方把你送给我?」二师兄哼一声。

「……我本来是我自己的……」小师弟嘟哝着,但在场的二师兄跟含冤都没把他的抗议当一回事。

「造个竹筏吧。」二师兄指指附近竹林,「不需太讲究,咱两人渡去渡回即可。」

含冤悲泣,又要留下奴婢一个人吗?奴婢会害怕……

小师弟听二师兄转述含冤哭泣的理由,垮脸,大姐你多凶悍知道吗?上回在乱葬岗头次见面时,差点没被你的指甲给插死,害怕什么呢?

『留你下来,是怕鬼山门的季堂来碍事。他若真的来了,你就整整人家打发时间,记住别把人搞死,我不想跟鬼山门结大仇。』二师兄正色交代。

含冤长咿一声,知道了,奴婢下手时会轻一些,见点儿血就好,让他动弹不得,奴婢还会顺便唱曲儿给他听。

小师弟拿了斧子,到竹林里砍了几株肥大的竹子来,修掉上头的细枝,又砍了些细藤,很快扎了竹排推到水边,跟师兄撑篙划过平静的江面,朝小岛而去。

远远还听到含冤在江边唱曲儿呢。

「为忆小卿,牵肠割肚。凄惶悄然无底末,受尽平生苦……」

「不会说话,却还能唱曲儿,怎么回事?」小师弟对这一点有很深的疑问。

「含冤原来是戏班子里的花旦,被官爷看上,要娶回家当小妾,没过门就被正妻派人给打死,丢在乱葬岗子里,被我捡回来。从此虽然只能说鬼语,但因为生前对唱曲儿热衷得很,成为一种执念,所以念念不忘。」

「我听大师兄说过,鬼一但有执念,就难以再投胎转世,会长期滞留人间。」小师弟说。

「一念执着,滴水穿石,不管是人是鬼都一样。」

小师弟听得似懂非懂,却听二师兄长叹一声。

「师兄为什么叹气?」

二师兄没回答,撑着长篙,好似为了排遣无聊,也跟着哼哼小曲儿,「……百计思量,没个为欢处,白日消磨肠断句,世间只有情难诉……」

小师弟这下有些懂、有些不懂,觉得脸发烧,不太敢正面看着二师兄了,只好假装对江里的鱼儿有兴趣。

竹筏靠了岸,两人登上江岛,才刚踏入林子几步,二师兄突然伫足,侧耳倾听。

小师弟不敢吵他,毕竟二师兄是听魅,虽然如今白昼朗朗,但林子里幽深沉静,正是鬼魅栖身的好去处,师兄若是听到什么、看见什么,也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