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门口的以弥撒低垂的眼睫,随着这轻微的细响颤了颤。
虽然依然站着笔直,但双肩上像是承受了生命不可承受之重,整个人散发着浓烈绝望的日暮孤独气息。
以弥撒听到了胸腔空洞又苍白的跳动声。
祂手指无声拂上心口,尖锐的荆棘藤刺从祂指尖长出,鲜血淋漓地刺开血肉,缠紧柔软的、跳动的心脏。
祂被赶出来了……只是因为一个和她不熟悉、甚至之前还刀剑相向的人类。
祂已经不被母亲信任。
母亲好像……不需要祂了。
心脏一点点被勒近,窒息的痛感传来,祂微微仰着头,面无表情,沉默又大口地喘气。
仿佛,只有身体上强烈的疼痛,才能掩盖精神上的绝望。
门关上,隔音屏障笼罩整个房间。
苏唐大大方方看向蔺庭洲,视线掠过他手指上缠绕的红色珠串。
她记得之前‘蔺庭洲’手上的珠串已经被她毁了,没想到这个身体也有。
心中腹诽完,苏唐微笑,
“以弥撒走了,现在蔺处长可以说了吗?你找我有什么事,竟然还要瞒着审判长?”
蔺庭洲瞥了眼自己手中珠串,脸上露出微笑,没有回答苏唐开口问的问题,而是先回答她的心音。
“红玉佛珠每具身体都有一串。”
他向来七窍玲珑。在发现苏唐现在的心音他有时听得到,有时却听不到后,蔺庭洲就明白了
能听到的时候,大多都是她故意让他听到的。一些她想知道什么又不想开口,或是故意想‘骂’他时,就会开放心音让他听到。
蔺庭洲说话的嗓音很温和,声线像是溪涧山泉、山间野鹤,带着股出尘世外的清冷纯净感,
“每一具身体,都需要一串佛珠来伪装身份。不过……我手上戴的都是赝品。”
难怪蔺庭洲这么多分身,每个人手上都有佛珠。
苏唐心中暗道,一抬头,便见那张苍白秀美的脸上露出一个温雅潮红的笑容,“姐姐只给我留了这么一件纪念物……我怕损坏了,不敢随意戴在身上。”
苏唐笑着反问,“所以正品放在本体上了?”
她像是开玩笑似的道,“只要杀了本体,你就会彻底死是吗?”
少女眉眼弯弯,漆黑瞳里映着灯光,透着股温暖的色泽。暗藏杀机的话语轻如鸿羽,像是不走心地随口一提。
但平和安详的空气中,似乎又游荡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意。
蔺庭洲平静地抬眸,黑玉般的眼瞳直勾勾看着她,眼眸深处的欲望,如同饿狼渴望鲜肉、孩子渴望糖果,波涛汹涌,
“对于我而言,每具身体都是本体,没有本体和分身的区分。”
“所以,我的每一具身体,戴的都是赝品。因为我觉得,没有一具身体有资格独占这份唯一的纪念品。”
“阿姐送的佛珠,一直被我好好藏在最安全的地方。”
黑琉璃般的眼珠流淌着光,他情绪稳定,语气耐心而细致,好像讨论的不是和自己性命攸关的问题,
“想要杀死我,只能同时将我所有身体都杀了。”
苏唐摸了摸下巴,“你所有的分身都藏在不同的地方?只有你自己知道。”
这不是很难杀?她一边想着,一边肆意地将自己恶意散发出去,试探蔺庭洲的心态。
“嗯。每具身体都在不同的地方。姐姐知道的,坐到这个位置,不少仇家都想要我的命。”
蔺庭洲点头,深黑色的睫毛轻颤,配上过于苍白的脸色,像是阴魂不散的漂亮男鬼。
他唇角轻轻弯起,显出几分纯稚又妖冶的邪气,轻眨了下眼睛,平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