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度痛苦的负罪和自我厌弃从心中涌出,祂蓦地攥紧手。

祂……刚才在想什么?

只是因为一个人知道母亲的另一面,哪怕他没有犯任何罪责……祂竟也第一时间想要……杀了他。

祂的不公正、偏袒、隐瞒……已经变成了另一种更为扭曲的……偏私,丑如恶鬼。

以弥撒犹如虔诚赎罪的教徒,痛苦地闭了闭眼睛。

可是脑中依然不由自主地翻涌着……怎么杀了蔺庭洲,或者让蔺庭洲永远消失在世人面前,没有传播出去的可能性。

母亲在外面应该是永远光辉、伟大、没有污点的。哪怕蔺庭洲没有任何罪孽……祂也无法忍受有任何存在会威胁到母亲光辉的形象。

由私欲产生的杀意和理智上的公正互相拉扯,以弥撒的眸光变幻不明。

蔺庭洲咽下喉间的血腥,脑袋一片片发白眩晕,

“唐主在哪里?”

“谁……玷污了她?!”

游刃有余、风轻云淡彻底从那张苍白俊美的脸上消失,蔺庭洲压着喉间的腥气,被束缚的双手挣扎得手腕红肿。

两颗深邃的黑眼珠,像是吸收光线的黑洞,没有一点光亮。

情绪激动的喝问声,逐渐变得平静。

但是这份平静却像是无波无澜的海面下,正积蓄着毁灭一切的暗流风暴。

沙哑的声音,如同厉鬼在哭唳,透着深深的杀意,全部精神力汹涌而出想读取以弥撒的心音,视线死死盯着对方同样杀意满布的眼眸,

“……是谁?”

姐姐……怎么会可能会被……

可是,以弥撒只是冰冷地盯着祂,嗓音低哑浑浊,

“你听错了。”

“不要造谣母亲……否则……”

淡金的头发丝垂落在额间,以弥撒眼中升起淡淡的暗色,语意却未尽。

“唐唐……爱您……嗯哼。”

狂热的闷哼喘息声,以结束的姿态,像毒药般渗透进房间。

刚刚强压自己恢复平静、不能被蔺庭洲读心的以弥撒瞳孔瞬间一缩,手背上凸起的青筋几乎要将自己皮肉撑爆。

一瞬的杀意和恨意不受控制地直冲大脑顶端。

保持高度专注的蔺庭洲脑海,几乎瞬间链接到了以弥撒恐怖的杀意和愤怒……以及,一闪而过的瑰紫色长卷发和眼瞳。

梦魇之主。

以弥撒胸中汹涌而出的恨意,让蔺庭洲蓦然一怔。

为什么审判长脑中闪过的身影会是梦魇之主?!

脑中仿佛捕捉到了一瞬的灵感,但是此时因极度痛苦而混乱的大脑,根本无法冷静思考,将已知信息抽丝剥茧。

他狭眸泛红,指尖颤抖。

是……梦魇之主?

但……梦魇蜘蛛不是恐惧主宰的情人吗?

他忽然抬起泛红的眼睛,看向以弥撒。

瞳孔半遮帘,又深又黑,像是两丸淬了冰的黑珍珠。

唇角的血和苍白的脸色形成极端的对比,声音极其平静。

但是肌肉却不受控制地痉挛,视线边缘模糊,大颗大颗的冷汗从他额头往下落,浸润眼睫。

蔺庭洲听到自己的心跳变得沉重而缓慢,像是要将生命力一点点从身体里抽取出去,变成一具死尸。

他问的是

“唐主……和恐惧主宰有什么关系?”

以弥撒神经瞬间紧绷到极致。

……

苏唐根本不知道隔壁发生了什么。

汗水浸润头发,她黑发被浸湿成一绺一绺,伸手摸了摸尤斯塔瑟的头发。

干燥凉滑的长卷发也已经被汗湿,有点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