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混沌如野兽的金瞳盯着她的脸,因力竭而涣散的视线逐渐聚焦,“我会竭尽全力……完成您所有的命令。”

不论是撑得住还是撑不住,祂都会撑下去。

这是,母亲的命令。

不用考虑善恶、规则、立场,在梦境,祂只要遵守她的命令,然后完成。

好像这样……祂就能再次又回到没有发现真相,没和母亲决裂之前。

祂只需每天执行她的命令,然后战斗……继续战斗……在她的指引下,赢得一场又一场的胜利。

然后在每次胜利后,得到她的赞扬

她会拍拍祂,然后对祂说,“以弥撒,做得很好。”

只要祂好好藏着那些不可见人的小心思,祂们的生活便会继续下去。

苏唐拍了拍手,旁边数字不断跳动的计时器停止变化。

苏唐手里出现了一个水瓶,

“渴了吗,喝口水。”

以弥撒一动不动。

苏唐眼睛一扫,看到了祂平举起来,被镣铐锁起的双手。

“我没事。”身体水分大量流失,喉咙干涸得冒烟,但祂只是抿了抿唇,就哑着嗓子拒绝了母亲施以的仁慈。

祂现在没法喝水,不管是让母亲打开镣铐,还是让母亲亲手喂水,祂都做不到。

而且……

以弥撒自卑地垂下头。

只有越难捱的痛苦,才越能抵消祂的罪恶。

苏唐将瓶盖拧开,笑,

“如果我命令你喝呢?”

以弥撒维持深蹲沉髋的姿势,英俊深邃的脸上双眸郑然,仰望苏唐。

祂喉结滚动了两下,刚想要回答,然而话还没有说出口,瓶口就怼到了祂嘴唇上,撞上了祂的牙齿。

清冽的水流流入唇齿间,滋润干涸冒烟的喉腔。

她的动作不算温柔,甚至算的上粗暴,大量清水向喉咙倾倒,祂必须快速地吞咽,才能不让水流流出去。

然而即使如此,依然还有因吞咽不及时而满溢的水流,沿着祂的脸颊、脖颈向下流。

在梦里苏唐给祂设置的是人类的体质,她将自己训练后筋疲力尽的状态一键复刻给祂了。快频率的大口吞咽让祂几乎无法呼吸。

一瓶水见底后,祂威严坚毅的金瞳甚至因为短时间窒息而浮现出朦胧水色,眼角潮红,胸口正以极快的频率起伏,汲取空气中的养分。

不过比起身体上的难熬,更多是精神上的自责。

祂竟然还臆想母亲给祂亲自喂水。

不过,祂的精神内耗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一只温暖的手落在了祂的脸上。

苏唐黑眸笑吟吟问,

“以弥撒,你会完成我的任何命令是吧?”

以弥撒一顿。

祂下意识以为她想要祂加入恐惧阵营,为虎作伥。

但又想到这里是梦境,只有祂与她……就算是命令,也只可能针对祂一个。

祂顺服地垂首,

“是。”

祂声音低沉醇厚,

“我会完成……母亲任何命令。”

下一秒,就惊讶地发现自己手上的镣铐被解开了,悬坠的金属小球也被拿了下来。

手上的束缚消失后,祂反而感到一阵不安。失去惩罚,对祂来说,就像是人失去了遮羞的衣服。

“接下来,换一种训练方式。”

以弥撒闻言看过去,正对上一双微弯散漫的黑眸。

漫不经心却不容置喙的命令,

“以弥撒,站起来。”

以弥撒沉默地站起身,却见她径直走向祂,越靠越近。

祂呼吸悄无声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