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光线昏暗,百叶窗俨然被拉上,只有电脑屏幕上的青光打在陆深的嶙峋线条几近苛刻的面孔上。
大钊咳了两声,惊道:“老大你是几天没睡了,黑眼圈这么重!”
他好奇地走过去瞄电脑,屏幕上竟然停在某电影的画面上,陆深在浏览下面的评论。
“深哥,你这样不好吧,上班摸鱼,不像你的风格啊?刚才曹局还问我你怎么回事,还好我机灵,说你在广西那边水土不服回来后腹泻呢。”
陆深不言不语地,手边的烟灰缸里纵横交错着无数烟头,他又点了一根,青烟从口鼻中呼出来。声线沙哑冷肃:“这个电影你看过没有。”
大钊眯眼瞅了瞅屏幕上的标题,是一个古装电影《刽子手》。
剧内有个情节,刽子手正午斩杀一个犯人,对犯人道,我下刀时你莫抬头,下刀后一定不要回头,一直往前跑,跑回家里,躲好不要再出现。
犯人只见一处折射下落的刀光,背在身后的绳子断了,阴风阵阵下一口气不停地奔向深山老林里的家宅。然后跟妻子过了十来年平静的日子。直到有一日,刽子手从林子旁边过,看到门牌上的名字,诧异转身进院。
犯人妻子好生招待他,说感谢他当年放过自己的丈夫。
刽子手环顾一周,道:“夫人,当年....您丈夫死于我的刀下,已经十年。”
犯人刚好从内室出来,一见刽子手,当场烟消云散。
大钊一拍脑袋:“嗐,我记得。这个电影我印象还蛮深刻,我家老头子还说,刀落之刻,人亡之时,魂魄一直往前冲,中间不回头,一直跑到家,他魂魄便能显现,与常人无异,但不能见到他见证过他死的人,只要见面,魂飞魄散。”
陆深微微一怔:“不能见到他见证过他死的人...”
大钊大拍他的肩膀,利落地帮他关了电脑:“这跟辛珑案有什么关系?深哥,你最近有点不对劲啊。”
陆深撑住额头,半晌,问:“有什么新线索?”
大钊摇头:“跟大海捞针一样,总感觉我们的方向是不是有问题。”
陆深往后一仰,浓郁的眉峰紧蹙,忽地起身,往物证科去了。
物证科门口,里头是宜真夜莺清脆的甜笑声,甜蜜如熟透的浆汁饱满欲滴的车厘子,甜浓到陆深心口隐隐作痛无法再跨一步。
垂落的手臂紧握拳头,再虚弱地一根根松开。
大钊瞄瞄他,脸疼似的啧啧两声,大喇啦地推开门:“小孔你出来!”
宜真在里头条件反射地大声回应:“到!好的,长官!”
几个人噗嗤笑出来,宜真也捂嘴笑,甩着尾巴走过来,望望陆深,又瞧瞧副队:“学峰哥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