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会谈起。预感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她不敢置信地呆愣住。

陆深拧灭烟头,将回访记录本递过来:“你代我去作个回访吧。”

屋子里塞满了古色古香亦或是说旧式样的红木书柜,乱七八糟的书籍堆积在各处角落,文件纸也是随处可见不成体统地散落。仿佛这里刚刚遭遇抢劫。宜真连落脚的地方都不好找,一面走一边帮忙着清理地板上的纸张放到桌子上。

有人仰躺在老板椅后呼呼大睡,对房檐下的动静充耳不闻,也怪不得他被抢劫了。小偷抢劫犯之流恐怕最喜欢这种懒散地连反抗精神都无的上好客人。旁边搁着一只大鱼缸,灯光绿油油地射在水里,再折射到男人潦草的头发以及覆盖在脸面上的一本行业书籍。

宜真客客气气地,胸腔隐隐震动着扣扣桌面:“你好,请问你是这里的老板吗?”

这人不耐烦地发出一声嘶哑的声腔,勉勉强强地揭开脸上的书籍,顺手就丢在硕大的办公桌上。抓着凌乱的头发起身伸了个懒腰。一副优柔斯文且落魄至极的模样。

与妈的略略雍容的身材相反的是,爸轻减了很多。宽大的西服让他格外寥落。

宜真一声尖锐的呼喊卡在喉咙里,好半天才发生问道:“宋百川宋先生吗?”

宋百川似乎对任何来客都不敢兴趣,去厕所洗脸刷牙出来,精神头又不一样了,怪异又热情地招呼宜真:“你是来咨询业务的么?我在贵金属行业可是数一数二的专家,你看中了哪只股票还是期货?我都可以帮你分析。”

宜真被他热情非凡地搡到沙发窝窝里去,手里端着廉价的茶叶茶,飘着一股霉味。

低头强忍了半天的泪水。一个在别人眼里十全十美的家庭,因为失去了孩子,时间之河令他们不断的分崩离析,处处惨遭挫败。坦途不再有,幸福不再有,怀疑质疑后悔自责都是巨大的毁灭因子,把人往地狱里拖。也许他们有尝试过重新生活,但,没办法。

62.福星

宋百川兴致勃勃旁若无人的宣讲了半天的专业,忽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仿佛刚才的生机是一种短暂的假象。他很快萎靡起来,哈欠后眼角挂着泪水,挪挪屁股朝对面只顾埋头的年轻女人看去:“这位小姐,我都讲这么久了,您就一点反应都没有?”

宜真抬起头来,假装不好意思地欠身,搁下茶杯时眼睛跟父亲骤然对上,一束无形的光似乎从父亲散射的瞳孔中蓦地射出来,射到她的眼睛里。

穿透天灵盖的错觉让宜真浑身一震,快快地讲回访表递过去:“宋先生您昨天是不是遭遇抢劫了,我是过来回防的,这个表您填一下。”

宋百川也不接,不断眨巴眼睛盯住宜真,舌头突然捋不直:“你、你....你是谁?”

“我是滨江分局的刑警,您叫我小孔就行。”

宋百川到底还是把表格填了,不再跟宜真搭腔,仿佛困极累极,挥挥手让宜真自便,反正他这里没有任何贵重物品。起身就往狭窄走道最里间去,宜真踟蹰不前,陆深掐着时间进来,问人呢?

宜真往前指了指,然后对男人道:“这是干妈的前夫吧,我记得他的名字。”

陆深缓缓将头一点,命运的奇妙在于又一个“宜真”融入宋家的生活中,她仿佛是一个极其关键的契机。他做不到的事,她都能做到。

如果能将宋家的碎片齐齐全全地拼凑起来,对“宜真”的在天之灵也是安慰。他想过弥补,但自己的不断下坠和宋家对他的埋怨令他往往止步不前无计可施。

后一步进来也是担心宋百川受刺激。

“我们这就走?”宜真问道,实际上两个人都不太想如此草率地离开,宋百川的异样明眼人一眼就看出。宜真想到的最坏的后果是,爸爸可能沾了不该沾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