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囡囡丢失以来,这大概是两人离得最近的一刻。
顾厚山垂眸,看着眼前的闵氏,思绪瞬间回到了那一年的烟雨江南。
青石小路,她撑着一把油纸伞就这么朝他逶迤而来,烟罗色裙摆沾了些雨水,她白皙的手指拎着裙摆,一步步小心翼翼的走着。
看到对面有人,她微微抬伞,往一旁躲了躲,却刚好露出她那张让人惊艳的侧脸,让当年心高气傲的顾厚山一眼便入了心。
为了娶她,他费尽心思……
娶她那一年,她刚及笄满一年,才十七岁,一个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刻。
那时的顾厚山还是礼部的一个四品侍郎,忙完自已的事情,便回府陪娇妻,二人刚成婚那几年,京城谁人不知顾侍郎的夫人是个大美人,被侍郎大人捧在手心呵护着,真的五指不沾水,宠成了一朵娇花。
顾厚山原以为将她娶进门,这一生便圆满了,可谁知道一家人的灾难还是来了。
囡囡的突然丢失,将原本亲密无间的夫妻变成如今这般相对无言。
现在,得上苍怜悯,囡囡的事已经有了眉目,闵氏也对他突然好起来……
想到这儿,顾厚山冷硬的脸部线条顿时柔和下来。
他看着闵氏,低声道:“给我做的?”
闵氏正在比划的手一顿,抬头看他一眼,冷哼一声:“相爷这自以为是的毛病该改改了。”
顾厚山被她呛得瞬间变了脸色。
他拧着眉头,一脸不悦出声:“既不是给我做的,那为何还要拿我的手比量?”
话虽是这么说,但那手还伸得好好的。
“哼,你以为我愿意碰你的手?”闵氏气呼呼地将麂皮拿开,坐到一旁,凶巴巴地道:“老二若是在,我用得着你?”
“……”
原来是给老二做的,顾厚山不爽的脸色这才好了一点。
他转身在她对面坐下来,待丫鬟上了茶水,他一边喝着热茶一边道:“又不是姑娘家,他用不着这个。”
一句话,就把闵氏的火给勾了起来。
她拿眼瞪他:“我倒是想给我姑娘做,你有本事现在就把我姑娘给找回来!”
在大弶朝说一不二威风凛凛万人之上的顾相大人立马语气就弱了下来:“……我就随口一说……”
“相爷以后还是少来这里,免得惹得大家都不愉快!”
闵氏收回视线,拿起剪刀开始剪裁麂皮。
顾厚山看她一眼,没再说话,沉默地喝着茶水。
一杯茶水见底,他放下茶盏看向闵氏:“可有口热乎饭?我刚从宫里回来,肚子还饿着。”
闵氏头也未抬:“没有!”
顾厚山就像没听见她的话一样,自顾自地说道:“胃不太舒服,有口热汤面最好!”
闵氏正在剪裁的手突然顿了一下。
顾厚山年轻时太拼命,一日三餐不固定,导致脾胃一直不太好。
闵氏进门之后,为了养好他的脾胃,就一日三餐盯着他按时吃,又找了名医开了些汤药,大概养了有一年之久,这才将他的脾胃养好了。
这些年,她去了静慈寺,自然是不会再管他。
顾厚山又不是个自觉的,不饿不吃,饿了就随便对付一口,如此下来,之前养好的胃又被他糟蹋回去了。
想到这儿,闵氏一把放下手里的剪刀,看着顾厚山,蹙起了秀眉:“你的脸皮倒是越来越厚了,府里没厨子了?跑我这儿要吃的。”
顾厚山今日心情不错,随她怎么呛他,他脸上一直带着笑:“他们做的哪有你做的好吃?”
“没空!”
见如此,顾厚山便也不再勉强,起身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