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宝都在极力挽留阙神医,他一走对小宝的病一点好处都没有,难道不心疼你家少爷?”

“我当然,只是……”

“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反正我们都住在一起,你随时可以来看你家少爷,一切跟以前一样,只不过你要负责打理阙神医以后的寝食起居了。”

“我明白,但少爷……”

“你只要尽力而为就行,小宝那里我自然会去说,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

进宝颓然垂下了头,想到很小的时候被他爹以七两银子卖给了金家,现在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苏胤见进宝不说话了,安抚道:“你放心,等阙神医走了,你就可以回来继续服侍小宝了。但有一点你要记住,千万不能惹阙神医生气,他说什么你就要照做,万一他一气之下一走了之,你就是害了你家少爷!”

进宝吓得一激灵,忙道:“进宝不敢,一定尽心服侍阙神医。”

苏胤满意地点点头,看着进宝一副临危受命的样子,他难得地流露出了一点同情。

进宝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去伺候阙斯铭了,招财很不情愿,小宝也很是疑惑,但也不敢说什么,何况苏胤给了他很好的理由,只是阙斯铭缺一个顺眼的人伺候起居,既然人家已经答应留下,我们必然要表现出诚意云云,再看进宝也并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小宝这才放宽心。

阙斯铭在当日下午拿出了一本书,古旧的封皮上写着三个字,“暖心经”,据他说此内功最大的特性就是能让人通体生热,促进气血流动,只要修习得当,可以抵抗很大部分的寒毒,最重要的是可以延缓关节僵化衰竭。

小宝在苏胤的点拨下,很快就入了门,开始潜心修习这暖心经。

中秋后的第一场雨,在小宝终日的恐惧中如期而至。

小宝当时正在睡觉,突然在梦中被疼醒,他凄厉的惨嚎划破了阴翳的夜空,豆大的雨点毫无预警地倾盆而下,招财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箭一般冲向小宝的卧室,苏胤后脚也赶了过来,一把拽住招财的衣襟吼道:“去找阙斯铭!”

招财愣了一下,转头就往阙斯铭的别院跑。

小宝缩着身体不停地哀嚎,他身上的关节仿佛正被尖寒的冰刃来回割锯,痛得他只剩下哭喊的本能,骤降的体温让他连指尖都无法妄动,那种地狱般的痛苦、挥之不去的绝望,超过任何人的想象。

慢慢地,他感觉一股暖流涌入了身体,那股暖流顺着他全身大经络循环,纾解了一部分疼痛。

恍惚中他听到有人叫他,他勉强睁开眼睛,眼前晃动着好几条人影,每个人影都张着嘴对他大吼,他却无法分辨出一句话。他知道有人在给他注入内力,但刺骨的冰寒依然此消彼长。他感觉呼吸越来越吃力,在这仿佛末日一般的境地里,有些浮光掠影却渐渐清晰起来。

月华下清冷的白衣美人,只消一瞥,让他就此沉沦。静潭深水的黑眸,远山般的眉黛,动情时浓烈的春光,清醒时冰凉的疏离,欲语还休的任性和扭捏;第一次对他笑,仿若腊月开花,大地回春,美尽了人间一切姿容艳色;然后是明显的动情,抱着他说会喜欢他,掩饰不住的羞涩和红透了的脖颈,黄昏的官道上,古树下那深情温柔的一吻,唇齿间柔软甜蜜的味道,他一辈子也忘不了;山洞里缠绵悱恻的一夜,浓情蜜意的誓言,刻骨铭心的相许,看来是用光了他一生的幸福。

要他怎么相信,这一切都是假的呢?他身处的噩梦,到底何时才会醒,时时刻刻撕裂着他灵魂的悲伤,何时才能彻底遗忘,他要怎么样,才能脱离名叫“怀恩”的魔障。无处宣泄的痛苦叫嚣着涌向了喉头,最后爆发出了一声泣血的嘶嚎,仿佛是燃烧生命才能聚集的能量,“怀恩”

对于如何熬过那一夜的,小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