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辰整个人都没什么劲,身后的支撑突然消失,他直接往后倒了下去。

“你怎么坐……”安赫站在门口有些吃惊地说,声音沙哑得厉害,而且大概是嗓子紧,一句话还没说完,调就变了四次,他顿了顿还是坚持把话说完了,“这儿?”

那辰躺地上全身都酸麻得难受,安赫停了一下才说完的最后一个字还是飘着往上去了,他听着挺心疼,但还是没忍住乐了:“你嗓子倒仓了么?”

“早倒过了,”安赫清了清嗓子,“谁家嗓子奔三了才倒。”

“我给你倒点儿水。”那辰坐起来,一边揉腿一边想站起来了。

“你先缓缓吧,”安赫弯腰按了按他的肩,“我没事儿。”

安赫给自己倒了杯水,站在饮水机旁边一口气喝光了,又倒了一杯拿过来递到那辰面前:“喝点儿,抽一晚上烟,嗓子都快烧着了吧。”

“你也一样,”那辰站起来接过杯子喝了口水,进卧室闻了闻,卧室里的烟味儿比客厅重得多,“你嗓子已经烧没了。”

“上床睡吧。”安赫进了浴室。

那辰跟进去的时候,他正把脸埋在洗脸池里。

“安赫。”那辰在他背上轻轻摸了摸。

“嗯?”安赫抬起头应了一声,脸上挂着水珠,满脸疲惫,眼睛还有些发红。

“好点儿没?”那辰低下头,他不会安慰人,甚至也不知道这种时候问这么一句话是不是有点儿多余。

“没事儿了,真的,”安赫拍拍他的脸,手冰凉,“谢谢你陪我。”

“我还以为你看我没走会发火呢。”那辰靠着墙笑了笑。

“知道你不会走,”安赫扯过毛巾擦擦脸,“洗洗睡吧。”

那辰走进卧室的时候屋里的烟还在聚众狂欢,安赫坐在床头靠着,拿着瓶空气清新剂来回喷。

“别喷了,比烟味儿都呛了。”那辰在鼻子面前扇了扇,拿过瓶子扔到一边,跳上了床。

“嗯,睡吧。”安赫说。

那辰钻进被子里躺好了,闭上眼睛等了一会儿,发现安赫没动,还靠在床头。

他在安赫腿上摸了摸:“睡么?”

“睡。”安赫点点头,但还是没动。

“你打着坐睡?”

安赫笑笑,把床头的灯关掉了,又坐着愣了半天才轻声说:“我睡不着。”

“要说会儿话么?我陪你说。”那辰侧过身用手撑着脑袋。

“你知道么,经常有父母离婚的学生来找我聊,”安赫闭上眼睛,声音很低,像是要睡着了一样,“我有一大堆的方法可以开解他们。”

“嗯。”那辰应了一声。

“可事儿到了自己身上,就没那么容易了。”

“不都说医生治不了自己的病么。”

“他俩早就没在一起了,我爸隔个两年三年的回来一次,吵一架就走,”安赫想从床头柜上摸烟盒,被那辰按住了手,他捏捏那辰的胳膊,“我不知道他俩这算什么意思,也不离婚,也不过日子,我妈为了振兴中华麻将事业奋斗终身,我爸大概是……奋斗终身为了各种女人。”

那辰没说话,往他身边蹭了蹭。

“我爸不在家的时候,我妈不太理我,不管吃不管穿,凑合着没死就成……”安赫顿了顿,说起这些的时候,他倒没有太多感触,压着很多年,已经麻木了,“我爸在家的时候,他俩对打完了再对我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一块儿揍你么?”那辰坐了起来,跟安赫并排靠在床头。

“嗯,不过我爸很少回来,这机会不多,平时除了睡觉我不太回家,”安赫有些吃力地笑笑,“按说我该离家出走什么的。”

“为什么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