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谢安宁这个长嫂不亲近,除了迎合婆母心意外,更多的便是不平。

同样是王家媳妇,她出身、容貌、才情都不比谢安宁差,所嫁的夫君也都是嫡出公子。

偏偏她的男人前途不如长兄也就罢了,为人还贪欢好色,妾室通房无数,若不是有她看着,庶子都不知要有多少。

这还不算,还时常要去喝花酒,遇上合心意的,一掷千金为其赎身,娼女抬不进府,就置了宅子养在外头。

单王二夫人知道的,就有三个。

世风如此,前程上一眼望到头的贵族公子们,日常就是奢靡享乐,她哪怕作为夫人,也不能怎么样。

妒忌于妇人来说,是错。

若没有对比,她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人就怕比较。

嫡亲的妯娌,嫁的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人家却能得一个这样好的夫婿。

即便生不出儿子,夫君后院也干干净净,再无旁人,甚至离京外放过了十余年不需要伺候婆母的快活日子。

在王二夫人看来,谢安宁就是个蠢货,为了几个妾室跟夫君离心。

换做是她,妾氏都无需婆母提点,她自个儿就安排好了,生下孩子养在自己膝下,既全了贤德之名,又有子傍身,还能叫夫君心存愧疚。

她是挤兑那个蠢货过几句,但她真没想到,这样好的男人,这样深厚的情意,那个蠢货,竟真的走到和离归家的结局。

现在还落了大狱。

大哥既然回了京,今夜王家必定不能平静了。

诡异的安静中,门外的脚步声就显得格外清晰。

一小厮入内,禀道:“几位爷回府了,正往内院这边过来。”

主位上,王老爷子面色不明,轻轻摆手。

小厮退下。

不一会儿,门口再度传来脚步声,厅内众人齐齐望去。

王少甫夹带着风雪,跨步入内。

他是直奔主院而来,身上还是那一袭骑装,发冠歪散,满脸的青色胡茬,尽显颓废。

王老夫人险些没认出来,这么个潦倒模样的男人,是自家端方如玉的好大儿。

她撂下手中茶盏,正要说点什么,王少甫已经走到厅前。

隔了两三步的距离,足够王老爷子和王老夫人二人看清他的神情。

面色倒还算平静,只是眸底似结了一层寒冰,透骨的冷凝之气,让二老一览无余。

他甚至没行礼,就这么直直的看着自己爹娘。

厅内气氛凝滞了一瞬,明明都是自家人,但王二夫人竟然有种风雨欲来之感。

上首的王老爷子重重哼了声,“你的规矩呢,见了长辈连行礼都不会了吗?”

王少甫没有说话,依旧直直的站着。

父子二人隔空对视,互不相让,剑拔弩张。

这时,王老夫人站了起来,“老大,你莫要怪你爹,和离书的事,是谢氏自己离意已定,你爹一开始并没有想过将她逐出王家。”

当日的细节,在路上,王少甫已经从两个弟弟口中得知。

他扯了扯唇,没有心思去辩驳那些是非,只道:“您二老可还记得,十八年前,孩儿欲聘谢氏为妻时,曾说的话?”

闻言,王老爷子老眼微沉。

昔年的对话慢慢浮现。

其实,从一开始,他们老两口,就不赞成自家长子娶一武将家的姑娘。

那谢氏是什么出身?

一个武夫的女儿,日日挥舞她那根鞭子,不是在跑马场,就是在猎场。

肚子里都不知道有没有三两墨。

诗书礼乐恐怕是一窍不通。

平民百姓尚且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