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怎么跟审犯人似得,我同谢姨难得一见,你可不要吓着了我的客人,”姜翎月斜他一眼,嗔怒道:“还是说,陛下也认为王少甫,我谢姨不该提和离。”
这话问的,危险十足。
祁君逸默了默,眼露无奈,“倒也不是这样。”
别的不说,祁氏皇族一脉的公主郡主们,离经叛道豢养男宠的都不在少数,一个和离而已,他还不至于如此迂腐。
话说到这儿,按照他往常对这姑娘的百依百顺,就该止住这话题了。
反正左右不过是臣子的家事。
然而,祁君逸说完,却只是反握住她的手,拇指缓缓摩挲着女孩细嫩的腕骨,垂眸沉思了会儿。
不知想到什么,还是道:“你们夫妻多年,若是王爱卿有什么不妥之处,夫人不如跟他摊开谈谈,轻谈和离,只会是两败俱伤。”
众所周知,皇帝陛下虽是个宽厚讲理的仁君,但他生性淡漠,处理朝中大事都是四两拨千斤,情绪多给一分,都算重视。
而现在,竟然为了这么一桩无足轻重的事,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费足了心神。
近乎于劝解的话,竟然会从这个高不可攀的男人口中说出。
就连姜翎月都有些吃惊。
遑论是谢安宁。
她当即躬身,“是,臣妇谨记陛下提点,会慎重考虑此事。”
第219章 贵妃娘娘:究竟是怎么个‘大变’法儿?
姜翎月哪里听得下去,她猛地抽出被握的手,张口道:“谢姨不要顾忌其他,这是你的终身,和离的事,本就该全凭你自己心意决定,”
说着,又似笑非笑睨了身边男人一眼,“若和离是两败俱伤,那忍气吞声留下来,伤的或许就是你一个了。”
青梅竹马,少年夫妻,曾经的情意有多深,感情生变时,伤的就会有多重。
无子对一个女人来说承受的压力不言而喻,她谢姨足足背负了十余年,最后换来的是夫君的背弃、婆母的磋磨。
今生婉儿无事,谢姨命运得以更改,因着想要跟姚家退亲,看透了王家,也看透了王少甫,这才有了和离的勇气。
可前世呢?
前世,夫君变心纳妾,苦苦隐忍只是为了女儿的前程,结果女儿也意外身故。
她的谢姨再也撑不住,紧跟着女儿而去,究竟是哀毁过度伤了元气病逝,还是生无可恋的自戕,无人能知。
可无论是哪一种,都证明谢姨对王少甫是没有了半分留恋的。
毕竟,但凡还有一丝对尘世的留恋,在丧女后夫妻两人互相慰藉,有着时间疗愈,总能走出来。
风华正茂的年纪,就这么衰败在王家后院,王少甫会无辜吗?
不会的!
即便失去妻女后,幡然醒悟,痛彻心扉,也都是他应得的下场。
只要想到前世,谢姨母女的凄惨下场,姜翎月心头火就突突往颅顶窜。
她避开皇帝陛下再次伸过来的手,定定道:“陛下觉得臣妾的话有没有道理?”
久违的自称,叫祁君逸面色微凝。
他收回僵在半空的手,轻轻嗯了声,附和道:“有道理。”
身旁侍立着的钱嬷嬷和刘榕二人,对自家陛下那不值钱的样子早就见怪不怪。
可谢安宁和王婉心底的惊颤都要从眼睛里溢出来了。
她们知道姜翎月受宠,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是这么个宠法儿。
古往今来,谁家妃嫔敢对君主是这么一副态度?
不说妃嫔了,即便是正宫娘娘,面对君主也得俯首称臣,聆听训诫。
难怪方才有底气,说满后宫无人敢来寻宁安宫的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