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的嫉恨已然淹没了理智,他杀欲滔天,恨不得将陈子泝千刀万剐,也恨不得亲手撕碎她这张平静冷淡的脸。

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竟同男人互许终身,共处一夜。

她怎么敢的!

他想到了沈氏的话。

‘您捧在手心爱若珍宝的爱妃,是不是早被陈家公子上手了。’

所以,陈子泝对她做了什么!

那两年,他们是怎么样的亲密。

那一夜,他们都做了什么!

在他面前,她一贯都是平静的。

他为她的病,心焦忧虑,夙夜难安时,她会平静体贴的安慰他,仿佛在他身边,已经看淡生死。

他日夜守着她时,她却平静的劝他去临幸后妃。

就算是在最痴缠的床榻上,她也只是睁着一双雾蒙蒙的杏眼,无论他给什么,轻的,重的,都乖乖的受着。

平静又被动。

在他身边,她永远言不由衷,永远平静体贴。

她永远戴了一层面具,从不肯把真实的自己展露。

那时的他想什么呢?

他想,她在陈子泝身边是不是也是这样?

还是会更加鲜活肆意些?

而不是现在这样,活生生的一具行尸走肉。

那些爱、妒、嗔、痴的情绪,她不是没有,而是已经给了别人。

又不是他逼着她进宫的,既然来了他的身边,是不是该好好用心对他?

凭什么他被满腔的嫉恨,搅得杀欲沸腾还要为了她而强忍着时,她还这么平静。

太不公平了。

她也该跟他一样痛苦,一样嫉恨才对。

所以,他口不择言的说了那句话。

他就想让她也因为自己而痛一次。

不要再那么平静。

哪怕,并不是因为在意他这个人,仅仅只因为对方是她的妹妹。

可是那话一说出口,见到她瞬间煞白的面色,再多的狠话,也说不下去。

他甚至没办法将自己内心那扭曲的嫉恨剖白给她听。

而现在,祁君逸苦笑了声,“我说我是因为嫉妒,你信吗?”

‘嫉妒’这样曾被他认为卑微的情绪,如今说出口,竟也不觉得多艰难。

他道:“当时我才得知你跟陈子泝相处了一夜…”

“我就是气疯了,你不知道那种感觉…”

这一次,他毫无保留,将自己心底那些难以启齿的嫉恨尽数剖白给她听。

缩在床脚的姜翎月已经平复了方才几欲灭顶的愤怒,这会儿她蜷起腿,抱着自己的膝盖,将下巴搁在上头,眼皮垂下,静静的听着。

皇帝陛下的声音很好听,说出的话也很动情。

字字句句,情真意切。

无一不在诉说着她的爱意。

听起来,他似乎真的爱极了她。

低下了高贵的头颅,一点一点将真心剖出来,任她观看。

可姜翎月只觉得好荒谬啊。

他爱她。

他事事都瞒着她,是因为爱她。

说的那些羞辱人的话,也是因为爱她而嫉妒,见不得她的冷淡平静,所以出口伤人。

爱到疯狂嫉妒陈子泝,所以来给她赌这一口气。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事情。

他忘了吗?

她不是一开始就冷淡平静的。

在她最爱他的时候,她也曾见到他,就满心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