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凭着一腔气愤活了下去,活成了后来那个不敢在人前行走的明锦,将行就木按部就班地走到现在,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初心了。
他的理想早已溺毙,他的灵魂垂垂老矣,作为未来的明锦,他已经没有未来了。
但现在这个明锦还有。
比起他,现在这个明锦自然重要得多。
他太重视这个曾经了比他一直以来以为地都要重视太多。
他一直对三夭说:我只是在完成我未完成的梦想,我只是想看到自己拥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哪怕那个自己,和现在的他,已经是两个人了。
事实上,不可否认的是,在看到对方能够站在自己曾经日思夜想、寤寐思服也再不能触碰的镜头前时,他的心里确实微妙地升起了一些嫉妒。
他求之不得的,在于如今的明锦而言,是触手可及,是从未失去。
但这凭什么呢?
凭什么明锦就可以,他不行呢?
于是他又开始以为自己其实没那么在乎没那么在乎明锦,也没那么在乎他的未来。
他还是那个自私自利只认自己的“明锦”,披着一张别人的皮,用着别人的名字,以为自己也可以从头来过的,一个小人。
但触及到“明锦可能有危险”这个词条时,他的身体却代替了他的大脑先行一步。
人的潜意识动作往往比他们的内心更真实。
承认自己在乎,也许并不丢脸。
反正那个人也是自己,不是吗?
兔子先生把脑袋晃得像摆钟,像是听不懂人类复杂地像一团乱麻的情感:「只是因为这样?」
程亦铭听见自己的声音,轻飘飘的,落不到实处:【只是因为这样。】
他们又相顾无言片刻。
程亦铭看了眼大厅中央正在播放的画面,那是他现实里已经沉睡的身体,医生、护士、明锦……还有很多人的脸一一闪过,听不见声音都能看出来的慌张杂乱。
像在播放一场与他无关的哑剧。
他扶着楼梯走了两步,发现这里的家具都很旧,像是没人住已经很多年,落了厚厚的一层灰,但布置却让他有些眼熟。
很像是……明家老宅里的样子。
很少有人知道,十岁之前,明锦是养在明家老爷子身边的,老爷子中年的时候磕坏了脑子,时不时发作,虽然不会伤人,却总是呆呆傻傻的。
那时候的程亦铭应该说明锦,表面上是养在老爷子膝下,实际上和一个人过日子没区别。
老爷子不让他照顾就算好的了,更别提照顾他。
只是他的生活条件比其他普通留守儿童要好点毕竟明家父母那时候对他还是不错的,虽然忙着工作,零花钱却是一分不落。
程亦铭想着,又抬脚走了两步。
他看见二楼的墙角堆放着两个大箱子,箱子上还贴了两张哆啦A梦的贴画,边沿泛着黄,箱子则被透明胶带封裹了起来。
这是什么?
程亦铭眯了眯眼,刚要再上去,突然被三夭叫住了。
「我必须告诉你两个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程亦铭顿住步子,回头看他。
这位兔子先生明明顶着一颗兔子脑袋,程亦铭却感觉不到惊悚。
他打量了三夭两眼,回道:【坏的吧。】
「因为你的冲动行事,“明锦”的自救程度降下去了。」
程亦铭本以为他会说自己的伤势问题,结果竟然是关于明锦的数值,顿时心一凉:【降了多少?】
三夭低头看了眼空荡荡的手腕,像是在看某种程亦铭看不到的面板:【现在是15%。】
从40%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