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香香的,她还是不抱。

放学回家,我从校车上下来,看到草坪上有个胖女孩,她的妈妈牵着她,往小区里走,她扭着身体,便哭边闹:妈妈我要吃披萨,吃披萨。

然后她妈妈就答应了她,带着她往街上走。

我看着那个胖女孩蹦蹦跳跳的样子,我生气了。

她明明比我还老,为什么她妈妈牵着她,还带她出去吃披萨!

难道是因为她会撒娇吗?

我想:如果我也撒娇,妈妈是不是就会抱我了?

我把那个女孩的动作和语气记下来,在脑海里排练,往家里走。

回家之后,我发现妈妈躺在饭厅地板上,她样子安详,两片睫毛闭得紧紧的,眨都不眨一下。

她死了,那是她的尸体。

我牵起她的手,说:妈妈,我们去吃披萨吧。

她没有理我,像以前一样,不找我,不抱我,不跟我说话。

我回到了房间,开始写作业,我不想吃披萨了。

妈妈被人抬走后,家里面就没有妈妈了,兴奋的感觉也走了。

家里还有个爸爸,妈妈死了,他很伤心,我看到过他哭,像只沙皮狗一样,眼睛眉毛一块耷拉着,眼里啪嗒啪嗒往下掉。

爸爸很想我高兴,我可以感受出来。他总想带我出去玩,带我吃好东西,给我买新衣服,每次完了会问一句:小寒,开心吗?

我说开心。

如果开心是没有任何感觉的话。

我过生日的时候,他总会赶回来,提着盒蛋糕,他还给我准备了礼物,我不太能理解他的审美。

以前妈妈给我买衣服,我觉得自己是个小公主,之后爸爸给我买衣服,我觉得自己是只宠物狗。

我想跟他说:我不要礼物,你把妈妈还给我吧。

但我一直没说,怕他又跟沙皮狗一样,眼睛眉毛皱一起,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但这种想法,后来改变了。

爸爸把我送走了,送到了尘阳,他说太忙了,不能照顾好我,要姨妈姨父照顾我。

在尘阳,我又过生日了,我想要的礼物变了,我不想要妈妈回来,我要爸爸回来。

于是我回望江去找他,但他不见了,让我找了好久。

后来我在花谢庭的槐树旁找到了他,他躺在坑里,又脏又乱,睫毛像妈妈一样,闭得紧紧的。

我把他脸上的泥土刨开,我说:爸爸,我们去吃蛋糕吧。

他也不理我了,他以前明明很喜欢跟我说话的。

我愤怒了,比小梅死的时候还要愤怒。

因为我看清了凶手的样子,有五个,他们一起挖坑把爸爸埋了。

也许我不懂其他情绪,但我懂愤怒,因为愤怒,我可以做很多事情。

同时我很庆幸,我没有其他多余的情绪。

它们对于我来说,是个累赘。

在孤儿院里,鞭打使我疼痛,但不会让我害怕,刀枪让我流血,但不会让我退却。

杀戮和斗殴,让我兴奋,在擂台上,我的每根神经都在欢呼雀跃。

马尾男一直以为他可以击垮我,他是个蠢货,他不知道我根本就无所畏惧。

他应该杀死我,而不是折磨我,因为折磨会让我愤怒,只会让我变得比他强大。

复仇是个好东西,它让我愤怒,同时也让我兴奋。

我要给每个凶手插上一刀,在他们身上雕刻槐花,我感觉自己在切披萨,做蛋糕。

他们的恐惧混合着血液的气息,香甜可口。

但他们只是打牙祭的小菜,真正的重头菜是超人处处长,我从第一次见她就兴奋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