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踹着,大骂起来,声音悲恸得沙哑:“你为什么不杀了你自己呀,最应该死的是你呀,你为什么不对自己下手啊”

胡宾呆呆坐在座位上,他面容憔悴,目光失神,整个人显得颓废又迷茫。距离侄女胡卿可死亡,已经有一年半,但他还没恢复过来,他作为一名精神科医生,自己都不能治愈自己。

他曾经一度认为,杀死胡卿可的,就是医院里的某个病人,所以不愿意再踏入医院半步,他真的不能忍受,自己悉心治疗的人,可能就是杀了自己爱女的凶手。

而现在,事实证明杀了她的,是她最喜欢的慕老师,她曾经在他面前,夸了慕尚青一百遍,说他长得好看,脾气好,教得好,她以后找男朋友 一定要慕老师那种类型。

胡宾恨慕尚青,更恨自己,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自己带小可,把她交给了一个隐藏的杀人犯!

柏瑞安和他一样,也瘫在凳子上,仇恨和心酸一路涌上了头,双眼红得可怕,他恨慕尚青,也恨自己,恨自己那天为什么要带萌萌去湖边,为什么要遇见楚动人和慕尚青,为什么要在一起吃饭!

何蓝、龚燕华和薛进萍也恨,恨自己的母亲、丈夫和孩子都那么可爱,那么善良,为什么他们会死,会因为太过美好而死!

丧子之痛,丧夫之恨,丧女之悲,丧母之恸,痛、恨、悲、恸,一时间全部涌上心头,聚集在二十平米的一间房中,小小的房间,承装了难以承受的情绪重量,随时可能坍塌,随时都会爆炸。

他们把恨意,全部发泄到慕尚青身上,直打到身上没了气力,嗓子里没有声音,才停住了脚。

最后,慕尚青躺在地上,不再动弹,好像已经安静地死去。

见他浑身是伤,没有人去理他,满腔恨意的死者家属,分散到了房间的各个角落,悲痛地哭着,两年来的心酸和仇怨,在这一刻完全爆发,整个身体都难以承受,快要撕裂开来。

半晌,慕尚青动了动,他已经没了力气,挣扎了好几次,双手抓住凳子,爬了起来,坐在上面。

嘴里满是腥味,他抬起手,抹了一把唇边的血液和灰尘混杂的污渍,声音都变得微弱:“我想求你们一件事。”

何蓝、龚燕华和薛进萍面朝着墙壁,没理他,柏瑞安和胡宾也偏过脸,不想再看他。

像他这样的人,不配提出请求。

“我想请你们帮我保密,不要告诉别人,我是精神病。”

何蓝突然转身,破口大骂:“我艹你爹,你犯了法,杀了人,还要我们帮你保秘,你他妈不是人!”

慕尚青突然笑了,他是双眼皮,眼窝偏深,笑起卧蝉出现,把眼睛包起来,笑意都酝酿在了眼珠里,和烛光融为一体,整个眼眸显得又亮又绚烂。

与此同时,眼尾出现了一丝晶亮,一道泪痕从颧骨划过,划过了淤青,划过了伤口,划过了血污,经过唇角,然后流淌到下巴,滴落到他的食指上。

“因为我有个女儿,她很可爱,她很美好,她觉得她的爸爸是个好爸爸,她觉得他善良、正直、温柔、有同情心有爱心,会陪她散步,陪她过生日,对妈妈也很好,她觉得他是一个顶好的人。”

他的指尖被打湿,颤抖起来,“如果她知道了我是精神病,别人都会知道,别人会指着她骂,骂她爸爸是精神病,也会骂她是精神病,所以我想请求你们替我保密,我想保护我的女儿。”

从小到大,他听怕了“精神病”三个字,每每听到,心里都会一阵抽搐,别人骂他有病,连带着还骂他的妈妈,他真的被骂怕了,不想要慕寒再受到同样的折磨。

他想要慕寒平平安安地长大,不再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被这个社会和世界接纳。

龚燕华冷冷看向他,啐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