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一种出离的,难以言喻的愤怒。这阵汹涌的愤怒像火焰一样燃烧他的心肺。直到这一刻,郁此终于明白佩奇多当时看着他挑起的那抹残忍的微笑,和看死物一般的眼神。
他竟把自己的同类当做货物流通到这种地方。
被送到这里的孩子都是事先喂过药,再加之有的奴隶主会刻意饿着他们,即使反抗也没有太大挣扎的力气。佩奇多显然是临时起意准备仓促,除了把他弄昏以外别的也没多做什么。大概是抱着葛里菲兹老爷那儿看守森严,怎么着一个孩子也翻不起多大波浪的想法。
这是当前郁此仅有的优势了。
捆绑着他的绳索太过紧实,又是反绑,他费力的挣脱了一阵却还是白费功夫。忽然,他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他以为是来人了,看过去却是一个男孩靠在笼子里正盯着他看。
刚才那孩子似乎是在闭眼休息,被他的动静折腾醒了以后,就往他这个方向靠了过来,值得庆幸的是对方还能说话,并且小声对他说:“你把手伸过来,我帮你把绳子咬开。笼子没上锁,你应该有力气推开它。”
郁此背对着那个孩子,努力将手伸出笼子的空隙。幸好他们之间笼子靠得近,那孩子没什么力气,却一点点竭力帮他咬开绳子的边缘,咬断了一根接下来的就好挣脱了。
等郁此把捆在脚上的绳子解开后,他才发现那孩子为了帮他嘴巴里都磨出了血,鲜红的血迹一点点滴在了地上。他正想说些什么,那男孩却示意他快走,“宴会要开始了,那帮人……要来了,你逃不出去,就躲起来。”
说到那帮人的时候,男孩的眼里显而易见的有了恐惧。
郁此小心推开笼盖,笼子被设计得沉重,绕是他现在这样都推得很吃力,更何况这些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的孩子们,怪不得都不用再上锁。
他压低了声音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带你一起出去。”
那男孩摇了摇头。
郁此重复道:“我带你离开。”
“别管我了。”他说,“我不想活着了。”
“……”
郁此这才注意到他身上已然全是被小刀划开抠弄的伤疤。
这不是一个能够轻易逃离的地方。
郁此现在是被放置在一个布满笼子的房间里,和这些被折磨的奴隶们关押在一起。房间的门不是认知里那种用于推拉的门,而是一块红色厚重的布帘,如一道伤口那般鲜红色的血液往下垂落,遮蔽住里面的黑暗。
他听见外面没有脚步声,小心的观察了一阵,确认外面没人后才撩开这层厚重的布帘,往外走去。
血红色的布帘外是寂静无声的白色走廊,华美的窗户用珐琅勾画着美丽的景观,漆黑的夜晚好似要吞噬这幢点着明亮灯火的别墅。
郁此凑近这扇奇美的窗户,发现上面勾画着一只濒死的鸟。
他穿过白色走廊,这比他预想的还要顺利,接近绿色长廊的时候他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四下望去,都不是什么藏身的好地方。于是继续往前走着,耳边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朝他逼近。
在脚步声的逼迫下,郁此推开一扇房间的门,无暇打量这间房的华美之处,他选择了衣柜当做藏身之所。就在藏好的瞬间,像是冥冥中被安排好了似的,他听见寂静的走廊充满了人的声音,低低的交谈声,鞋子和地面的摩擦声,碗盘之间的交错声,好似都在一个特定的时间点涌了出来。
最明显的,就是房间的门被除他以外的人给推开的声音。
郁此躲在衣柜里,从柜子的缝隙间,他窥见一双白色的镶嵌宝石的鞋子。
“菲兹老爷,今天来了新的奴隶,德里管家说这孩子的样貌还算可以。”
鞋子的主人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