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出认知范畴的信息接连涌进大脑,克洛伊莱的手指蜷缩了一下,他隐约意识到郁此接下来要说的话是什么。内心有个声音否认着去接受,他怎能接受自己的荣誉即是罪状,可他也失去了反驳的力气。
因为他心碎的意识到了一件事。
郁此说:“克洛伊莱,我来自斯托帕卡区。我为我死去的同伴而来。”
博士的眼里涌现泪光,他闭了闭眼。
在精神力的威压下,又或者是内心此刻正交织的痛苦,克洛伊莱难以支撑自己走到少年面前去说些什么,他跌坐在地上看着郁此,久久难以回神。
曾经哪怕只有一刻,他有真正得到过这个少年吗?厮磨的日夜里,少年的内心都在想些什么?克洛伊莱,为何在这个时候你不想着自救反而回顾这些。
博士问道:“你要杀了我吗?”
“你还有一分钟。”郁此说。
一分钟?克洛伊莱猛然意识到对方的言外之意是让他留下遗言,生的本能使他对将要落在脖颈的铡刀产生畏惧,看不见的刀刃对准他的胸腔。
一分钟之后会发生什么,他会怎样死去,无形的刀刃又会是怎样剖开他的心肺。郁此曾度过无数个煎熬的日夜,而克洛伊莱却焦灼的连这一分钟的煎熬都难耐。
垂死挣扎是人的本能,人类基因畏惧死亡与黑暗。向往生的本能和对死亡的恐惧两者矛盾交织,克洛伊莱的心敲击惶恐的鼓点,他甚至不敢闭眼,黑暗降临的一瞬宛如刀刃的光影掠过他的脖子,来到他的致命之处,攫取他正逐渐流逝的生命力。
一分钟已经过去了多久,时间的流逝令人心惊。而郁此宛如一座雕塑,不悲不喜,平静等待。
克洛伊莱声音颤抖,“阿郁,就算我做错了,但事情不能全归咎在我一个人的身上。看在过去的份上给我一次机会,我愿意竭力弥补我的过失与罪责。我们也曾经拥有过美好的时光,有多少个日夜是我陪伴在你的身边。你难道真的忍心吗?是我让你真正成长为一个Alpha。”
“还剩三十秒。”他说。
博士迎来了一个绝望的回答,他的声音也随之凄厉,“阿郁”
克洛伊莱勉强找回自己的理智,试图用另一个角度来撼动少年的意志:“你今天杀了我有想过明天该怎么办吗?我的死亡不会让你过得轻松,只会招惹无穷无尽的麻烦……”
郁此的神情仍旧无动于衷,没有因为他的话语改变分毫。克洛伊莱不知该怎么说下去了,他意识到对方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内心怀揣仇恨的少年从斯托帕卡区一步步走到这里,来到他们的面前。这样的人又怎么会被轻易打动,而他也已无计可施。
最终,克洛伊莱轻轻喊道:“阿郁。”
郁此来到他的面前,这是对方第一次捧起他的脸,他们之间从未那么深刻的对视过。他说:“克洛伊莱,记住我的脸。”
“我们会在地狱中相见。”
克洛伊莱流下了一滴泪,他发出了最后一声哀鸣。
“……阿郁,我们可能已经有了孩子。”
人类基因畏惧死亡与黑暗,直到最后一秒克洛伊莱的眼睛都没有闭上。他的神情永远定格在了那个瞬间,似乎还未意识到自己已经死去。
他的身体倒在血泊中,他的头颅还捧在郁此手里。听说人死后看到凶手会一直记着杀死自己的那个人,于是郁此就让他久久的盯视着自己,直到地上的血液凝结不再流动,他才为克洛伊莱合上眼睛。
记住我的脸,克洛伊莱。即便到了地狱你也可以向我报复。
夜晚隐约传来昆虫的窸窣声,它们跳跃过池塘,一遍又一遍打碎河面上的月亮。凝结的又消散,完好的被打碎,垂死的月亮黯淡的悬挂天际。波动消失了,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