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的转变向新人阐述起来较为复杂，桑德拉上将只用了四个字作为概括。

“物是人非。”

静谧的夜晚，洁白的月光笼罩万物。隐匿在黑暗的树木因它熠熠生辉，昆虫在繁茂的枝叶间歌唱，自然奏起交响乐章驱散黑暗带来的压抑。

桑德拉上将抬手接住垂下来的一缕月光，月光穿过他的掌心，他凝视这难以停留的事物。他并未尝试捕捉，而是发出邀请，就像那晚一样突兀发问。

“要一起看月亮吗？”

从遥远天际降下的一缕微光，令桑德拉上将联想起更多的是关于存有克莱柯拉的那个夜晚，少年隐晦的表露自己的心绪。

克莱柯拉……又或者说是，郁此。

月亮是代表你向往自由的意志吗？

桑德拉上将看月亮的方式属实是脱离常人的想象。想来也没有人像他这样，发出这份邀请。他平常总穿着长官的制服，从外观上看不出什么，一旦脱去才能发现对方原来随时都佩戴着作战用的机翼装置。

他向郁此发出问询的那一刻，机翼装置随之启动，黑色的羽翼瞬间占据郁此的视野。

在一片压抑的黑色后面，是桑德拉上将默不作声等待他首肯的面容。新人从一向严肃的上将脸上看到了一丝忐忑，压抑的情绪有所消退。

今晚，桑德拉上将看到了克莱柯拉展露出的第一个笑容。

他说：“这是我的荣幸，桑德拉上将。”

郁此·克莱柯拉不再抵触他的靠近，人生的头一遭桑德拉上将的心跳的如此剧烈，连他也阐述不清缘由。安全绳连接他们两个人的身体，桑德拉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件事情。

施莱恩是如何拥抱郁此·克莱柯拉的，他也正要如何去拥抱对方。

这个Alpha不过才刚成年，对方的发顶堪堪够到自己的下巴。入目是克莱柯拉一头柔软的黑发，它轻轻地拂过桑德拉上将的嘴唇，一个由他单方面产生认知的，不经意的吻。

他心底忽然滚烫，为之感到无措。

这个提议将桑德拉上将推向了一个乱七八糟的境地，郁此·克莱柯拉对此一无所知。

军校生们所能驱使的机翼功能低等，超出训练时间外就强制降落，也对飞行高度有所限制。可眼下的新人甚至能伸手探知云层的存在，桑德拉上将无奈道：“不要乱动。”

郁此的发丝又再一次拂过他的嘴唇，又是一个吻。又一个。

月亮近在咫尺，谁都知道它比看上去的还要遥远。近在咫尺是视野予以大脑制造的错觉，可比起地面上的距离，他们现在已经离月亮相近太多。

它柔和的光晕倾洒在来者身上，郁此的目光追随象征自由的意志，桑德拉的目光追随他。

新人不再遮掩自己的情绪，这是他们见面以来的再次交心。桑德拉上将隐约触摸到了克莱柯拉表象下真实的那一面，他对他说：“谢谢。”

“桑德拉上将，我很开心。”

郁此·克莱柯拉像是短暂卸下了某种负担，他的神情是桑德拉上将从未见过的柔和。他微微阖上眼，脸颊依偎的地方是他的胸腔，急促的心跳声像鼓点一样。

桑德拉上将试着做出回应，他发现自己至今还没有称呼过对方的名字。从来都是克莱柯拉以这个姓氏去看待对方，称呼着他。

但是克莱柯拉对他说过，这个姓氏可以省略掉了。

那么……

“郁此。”

无人回应。

郁此·克莱柯拉在他怀里沉沉睡去，他眉头平和的舒展着，月光温柔的亲吻他的脸颊。

静谧的夜晚，柔和的月光，不远处未知的昆虫叽叽作响。

少年的发丝垂落在他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