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啊,她又一次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少年的手搭在她的脖颈,微微用力。
我的孩子。佩瓦尔夫人在心底默念。
新区长和歌舞家在同一个夜晚接连死去。
教堂内烛火明亮,神父莱乌特诺正在例行祷告。大门忽然被人推开,他正要出言训斥,忽然意识到方才有几声异常的闷哼声被自己忽略了。
神父莱乌特诺不认识那张出自斯托帕卡区的面孔,这陌生少年的闯入令他感到一阵危机感,对方的眼神有着难以形容的…死一般的静谧。
实在诡谲。
尤其对方还开口问他:“被你掳走的少女在哪?”
早就死了。
郁此从莱乌特诺的眼神里看到回答。
“好吧。”他说,“希望你在地狱里忏悔。”
事情发生的太快,容不得莱乌特诺细想,接下来他所有的感官都被少年予以的痛苦支配。他像那些他对待过的少女那样死去。
血溅在神像的脸上,烛火轻微晃动后一切又再度重归平静。
这是一个用来祷告的地方。郁此想,他不小心把这里变成屠宰场了。他的身上布满浓稠的挥之不去的血腥。
五分钟前,神父还站在神像面前祷告,他在祷告什么?死去少女的血流淌的方向是神像的底座吗?
郁此为这个想法从喉咙里发出两声低笑,在外人看来他的样子悚然极了。他置身于一堆残肢与鲜血中神色平静,他对着溅血的神像思考了一阵,开口道:“埃文。”
“我杀了很多人。”
“我很想念你们,想念阿佩,想念斯特做的面包。你们不在的时候我很寂寞,我养了很多只兔子。有一只兔子的眼睛在阳光下泛起金色的光芒。那个时候我想到了你,埃文。”
“你还记得那天晚上吗?”
杰里婚礼的那天下了大雨,他们在杰里家借住了一晚。燃烧的火柴使屋内映照在墙边的影子明灭不定,金发少年轻轻喊着他的名字,对他的背影说我喜欢你。
“其实我听见了。”郁此说,“那个时候我没有睡着,埃文,我听见你对我说的那句话了。”
对自我的剖白就这么发生在了这个时刻。教堂内萦绕着挥之不去的血腥,烛火仍静静地照亮黑暗,沾血的神像注视着那个少年。
他阖上眼。
“我…是一个很糟糕的人。”
“我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们我来自另一个世界,在那里我糟糕透顶。世界对我来说是一个巨大的笼子,我需要不停地仰望它,在它睥视下我仓促不安的生活,我像一只仓鼠,任何东西都可以从我的身上碾过。”
“我是如此卑微不堪渺小。我没有坚强的意志去生活在充斥着规章制度的笼子里,我的每一天都过得那么惶恐,幸福到底是什么滋味?像我小时候从垃圾桶里捡到的甜甜圈的味道吗?”
“我感到非常无望。”
“我的心,它待在一个四方的格子里。它没有想要出去的想法,我也没有想要打开。我们每天就是这样生活,世界也在有秩序的运转。”
“我扮演着一个合格的、社会应有的角色,食物在我的身体里成为维持我血肉的一部分,我又把我的血肉赠还给这个世界。像一台榨汁机那样,我每天重复绞干自己的过程。”
“每一天,每一个夜晚,看不见的潮水夹杂着过去的回忆淹没我。我没有办法呼吸。我试着挣脱。可仍旧日复一日回溯过往,增长痛苦。一次次的被淹没,一次次的陷落。我感觉很疲累。”
“活着明明是一件那么简单的事情,只需要维持身体的机能,去咀嚼食物获取水分。可我只想呕吐。”
眼前已是朦胧一片。郁此摸向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