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该如何将人拿下?”

任飞鸿笑道:“在下此次出门在外,身边带了些西夷名酒,叫做‘忘忧曲’的,滋味与寻常酒水并无不同,后劲却强,应乡长一向好酒,到时候咱们多劝一劝便是。”

计氏族长微微点头,示意允可。

任飞鸿拱手告退,又把同样的话在应家那边说了一遍,等开宴之后,那些豪强首领连通身边亲信都各自入席,不住劝酒,不管是那一边都想哄人上钩,她自己也逡巡其中,见谁都来上一杯――她家道中落之后,到底曾在西夷民间摸爬滚打过一段时间,学得不少哄人的手法,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谁也没发现她屡次把酒水泼到了地下。

也不怪计家等人相信任飞鸿,她确实不常骗人,然而心腹皆知,但凡对方开始说假话时,就是准备毕其功于一役,不再留任何后患,除此之外,受到时代风气影响,上至朝堂,下至民间,都十分信任士人,任飞鸿老牌世家出身,身上的文士气质格外浓郁,但凡她稍微端着点世家派头,那些豪强首领便不会不信她所言。

任飞鸿在心中默默估量,算着时候差不多,便公然叫了自己的心腹过来,把堂中诸人通通绑了起来,并写了一封信留下,又从这些人身上摸了印信出来,骗开城门,并说不久后有援军将至,不许守军把门关上,自己则借口外出迎接,带着心腹洒脱离开。

――因为这个时代大多数教育资源都被士人所垄断,那些豪强家中的宾客虽然勇武,却不懂兵事,被任飞鸿轻易骗过。

任飞鸿等人骑马快行,又在林中换过衣衫,才沿着小道往西边赶。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任飞鸿忽然勒住缰绳,低声道了句:“且住。”

心腹们围在左右,齐齐屏息凝神,一言不发。

任飞鸿做事看似纵意大胆,实则细致谨慎,她发觉周围的鸟雀声不知为何,变得格外稀疏后,便猛然警觉起来。

就在此时,前方有赞叹声传来――

“不愧是西夷谋士,好厉害的眼力。”

既然被人发觉,宋南楼也不再隐藏,带着甲士们光明正大地走了出来,将任飞鸿堵住。

任飞鸿感觉背上冷汗直流,但她到底也是机变百出之人,眼睛眨也不眨,张口就是一篇谎话,并不躲避,反而上前一步,客客气气地行了一礼:“任君已现行一步,她交代在下,转达一句话给将军,崇绥城中敌首已全部束手就擒,还请将军速速行军,莫要延误时机。”

她之所以这么说,是希望误导对方,让人一位她并非任飞鸿,而是任飞鸿一个不重要的手下。

前方堵路之人闻言笑了一声,摘下头盔,也往前走了两步。

任飞鸿发觉,那为首之人竟是不过一十七八岁的年轻将领,姿容英秀,眉目依稀有些熟悉,仿佛曾在哪里见过。

她稍稍一想便明白过来――云氏与建州的其他世家多有婚姻往来,任飞鸿有一位族姐的父亲忽悠出身宋氏旁支,自己之所以觉得对方眼熟,并非是之前见过面,而是觉得此人有些像她那位族姐。

任飞鸿觉得宋南楼眼熟,宋南楼显然也有相同的感觉,而且除了亲戚之外,他还见过云氏上一任家主的画像――大周习惯,会把某些名臣的人物像绘制下来,挂在台中,当日云氏虽然蒙冤下狱,画像也被撕碎,不过那位内官首领倒台之后,建州那些亲故又想方设法,替云氏正名,并重新绘制了一副肖像,宋南楼出入宫廷,自然曾经有幸目睹。

宋南楼看见任飞鸿目中划过一丝了然之色,晓得对方同样认出了自己,当下也不多言,在地上放了一块金子与一把刀,道:“事已至此,任君自己选一条路走罢。”

任飞鸿顿了一下,将金子拾起,又向宋南楼拱了拱手:“兄台便是宋南楼宋将军罢?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