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段假期内,哪怕是袁太傅这样注重个人声名的臣子,也会开始不少娱乐活动。

王有殷冷眼旁观,觉得朝野上下最不受过年气氛影响的人有两位,一个是国师温惊梅,另一个就是温晏然本人,前者一如既往地居于天桴宫内清修,后者则维持着一贯的生活节奏,待在西雍宫内读书理政。

不过再怎么不受影响,身为天子,一些无法推脱的活动,温晏然还是需要参加的。

快到除夕,太启宫内洋溢着一种带着庄严气息的乐声,此刻已是晚间,但四处都能看见掌灯的宫人,他们站在乾元殿前方,将夜色照的明亮如白昼,而中间则有一群穿着红色衣服的人在跳着驱邪的傩舞。

厉帝比较喜欢歌舞,还借此名目大肆充实宫中舞伎,至于温晏然,她目前还徘徊在“努力了解这些舞蹈表达了什么含义”的初级阶段,观赏表演时的心态宛如一个被迫加班开会的社畜――人虽然还在这里,心思已经彻底溜号。

而且与能充分享受假期的底层官吏不同,越是位高权重之人,过年时的麻烦事也就越多。

第36章

流外的小官们自然能趁着放假好好休养生息,顺便经营自己的社交圈,但对于高官来说,拜年行为还有工作方面的含义。

就连作为皇帝的温晏然也有不少亲友间的拜访――一些住在建平中的宗亲已经被召入宫中,参加由天子举办的私宴。

温晏然难得穿了符合礼制的服饰,头发被衮冕固定住,十二根珠旒垂在面前,微微晃动,就算是面带笑意地坐在御座上时,也显得格外高深莫测。

在礼官的引导下,一众宗亲站起身,由国师打头,皇十一女跟皇十三子随后,共同为天子祝酒,三拜而起。

温晏然坐在玉案之后,她宽阔的玄色袖子垂落在地上,袖尾蜿蜒,就像一段流动的黑色河川或者云雾,面前的金樽中盛着温热的屠苏酒,酒气里混杂着药香。靠在凭几上的皇帝等宗亲们朝拜完毕后,才举起酒樽,略沾了沾唇便放下。

有些宗亲固然觉得天子隐有倨傲之态,但愈是如此,他们反倒愈发觉得心中安定。

祝酒之后就是歌舞,乐府奏琴击钟,伶人翩然起舞,温晏然懒懒地看着,虽然她本人对宫中的表演缺乏兴趣,但从其他人的表现看,少府准备的节目应该当得起精彩两字。

除了招待人吃饭外,温晏然也需要给面前的亲戚们一些赏赐,其中最高规格的礼物当然在第一时间送到了掌管宗庙祭祀的天桴宫那边――据说之前的皇帝时不时还会手抄几本道经送过去当做祭祖之物,不过温晏然在了解了下道经的字数跟对抄写人字体的要求后,决定以一些玩器为代价,把这个光荣的任务分给自己的妹妹跟弟弟。

被指派了工作的温缘生跟温知华在知道这个消息后,居然还表现得挺高兴,宗亲们听说了此事,也觉得皇帝是想通过让温缘生跟温知华代替自己行事的方式,来表示自己对手足的重视,他们直接忽略了前七皇子的下场,觉得天子果然是个颇为友爱的仁君。

先帝时期,类似的宴饮有时会持续一整夜,但到了温晏然这里,不到戌时就直接散会,还催促有意多玩一会的皇十一女跟皇十三子返回栖雁宫。

温晏然吩咐左右近侍:“带他们回去休息,小孩子不好熬夜。”

温缘生据理力争,什么“已到岁末,年龄该算大一岁”,什么“总角之龄,不能算垂髫幼童”,引得众人笑了起来,殿内一时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温晏然笑:“朕都不算大人,你哪里又算大人了?”

话音方落,殿内的轻笑声诡异地停顿了一瞬――宗亲们忽然惊觉陛下今年才十三岁,一时间觉得自己的岁数都活到狗身上了……

他们之前也有所怀疑,国师那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