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最为放肆的一句话:
“你这么凶做什么?”
豫怀稷诧然:嚯,胆子大了?
随后她那不自觉露出来的小女儿情态叫他心上某块地方软了软:“我不是要凶你,我是当兵的,跟一群糙老爷们儿厮混惯了,说起正事来会严肃一点,我下次注意。”他声音放轻了,“你说什么我都不凶你,好不好?”
豫怀稷不常这样耐着性子对谁,乃至每个字都像缀了深意。宋瑙呆了呆,在他一片不能深究的柔和里收回了自己逾越的情绪。
她低头怔忪片刻,再抬头,轻声道:“如果他们所言非虚,那墓中人确实不是八公主。”
“何以见得?”豫怀稷拇指抚过杯壁,“皇室出身的孩子就该身骨康健,没个病痛差错?”
“不是这样的。”
宋瑙眼波淡淡流转,是藏在平日恭谨自持下,不与人见的清透明白:“八公主虽受母妃所累,一生困于冷宫,但她并非没得过先帝恩宠。尤其是出生头两年,姝太妃正值盛宠,八公主也是一时风头无两。”
她委婉道:“民间以六趾为不祥之身,先帝信奉阴阳风水,若八公主当真天生异骨,任凭姝太妃再得宠,恐怕先帝也不会太看重她。”
豫怀稷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出声:“你跟我想得很不一样。”
宋瑙是个有觉悟的,立马顺杆往下:“我大概比王爷想的要聪明一点。”
豫怀稷轻叹:“何止是一点。”
宋瑙瞬间睁大眼睛,饶是她再有觉悟,也不曾想到她在豫怀稷心中居然蠢到一定地步了。
她艰难一笑:“那些全是我小女子的浅薄猜测,若非王爷问起来,我是决计说不出口的。”
言下之意,哪怕她洞察到什么,她也不会向外传。
豫怀稷没说话,只从袖口拿出一张纸,摊平放到她面前。
“你看看,认不认识这个图案?”
宋瑙凑过去,纸上几根线条弯折相连,跟个鬼画符似的,没有章法,也谈不上好看。她第一反应是,这是什么玩意儿,她拿崴伤的脚作画都要比这强。
但转念再一想,兴许是豫怀稷在考她,若此时她败下阵来,岂不坐实了她早先在豫怀稷心里愚钝的印象。所以她皱眉琢磨良久,豫怀稷也不阻她,任凭她直到歪向一侧的脖颈微微僵硬,终于沮丧地认命,羞愧难当道:“这画得太写意了,我看不懂。”
“巧了。”豫怀稷应声,“我也看不懂。”
宋瑙惊呆了,白净的脸庞缓缓流露出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口死苍蝇的复杂之色。
“好了,我不扰你休息了。”豫怀稷收回纸张,站起来,“你腿脚不便,不必相送了。”
他制住宋瑙企图起身的动作。